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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
那晚,我推门进屋时,凉安正站在窗边。
他掐灭手里的烟,过来接我的包。
我有些诧异,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刚才,我从周彦的车上下来,他应该都看到了吧。
“你……喝酒了?”
“嗯,喝了点红酒,你……别误会啊,周彦找我聊了点工作上的事。”我换上拖鞋,往卧室走去。
我没有回头,却感觉盯在背上的目光如芒刺背。凉安的眼神一定写满了疑惑,我今天化了淡蓝色的眼影,还在深冬的夜晚穿了一件薄薄的收腰呢子风衣……
或许,我应该和他温存一番,打消他心头的担忧。
可是,我实在是太累了……
周一晚上,周彦又请我吃饭,让我给他写一篇青年企业家的访谈录。
放在从前,我是不屑的。
像他这样的二代高管,不过是面子工程,真正的决策者是他背后的老爹,这样的人也敢自诩“青年企业家”?
可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
饭桌上,周彦照例又在讲他的丰功伟绩,这一次,他从童年时开始讲起。他告诉我,高中时他就出国留学了,一直读到英国的管理学硕士学位,回国后,卧薪尝胆,先从酒店最基层做起……
我装模做样地记录,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挑刺——为什么这些一出生就在“罗马”的人,都喜欢向穷人宣讲艰辛的奋斗史?
其实,谁不知道呢,高中时就出国留学的富二代,多半是因为成绩差到没实力参加高考;英国的野鸡大学,一年就可以拿到硕士学位;说什么从酒店基层做起,若不是老爹是总裁,什么样的基层能两年就荣升总经理的位子?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感谢他给我这个赚钱的机会。
我心里清楚,要不是我还有几分姿色,就连这份外快,我都没机会赚。
周彦把我送到家时,又是晚上了。
我对他有了些许好感——他虽然像个开屏的孔雀,却始终保持绅士风度,再也没像那次在KTV时那样对我动手动脚。
一走进闭塞的楼道,我就开始在心里打起腹稿——等会儿进屋,该怎么向凉安解释呢?
可等我推开门,却发现公寓里空无一人。
我的心倏地一沉。
我推开卧室门,拉开衣柜,发现凉安的衣服已经所剩无几。
打他手机,没人接听。
刹那间,我又被扔回到7年前的那个暑假——我给凉安打电话,永远是忙音;问同班同学,没有知道他搬去了哪里;我给他写信,泪水一次次打湿信纸,却没有收到过半点回音……
蹲在出租屋的地上,我捂住胸口,心痛得喘不过气。
各种纷乱的猜想在我脑海中翻涌着。
凉安还会回来吗?
他是误会我和周彦了吗?
还是说,他被无法甩脱的烂尾楼吓怕了……
凌晨两点,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条件反射似的坐起来。
是关强发来的信息:“雅竹,你睡了吧?我妈的癌症转移了,情况很紧急,我回家了,你照顾好自己。”
我慌忙回拨过去。
许久,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的嗓音疲惫又沙哑:“雅竹,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我在医院一直忙到现在,没顾上看手机。”
“没事……伯母还好吗?”
“她……还在重症监护室。雅竹,这次我可能会待得比较久……”
“没关系,你先照顾伯母,别担心我……”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我很想告诉他——真的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伯母的病会好,我的房子也终究会找到处理的办法,我们都还年轻,不要对生活丧失信心……
可是,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最终,在彼此长久的沉默中,我挂掉了电话。
一个月后,我下班回家,发现行李被房东打包丢在了门外。
我已经拖欠了房东半个月的房租了。
我给凉安打电话,他没有接。
这段时间,我们联系得越来越少了。
白天,我总是在加班,晚上给他打电话,他要么在医院陪床,困得睁不开眼,要么就是奔走在医院的各个楼层处理繁琐的诊疗手续,顾不上接电话。
拖着行李,我独自在寒风中走了十几个路口,终于找到一家日租60块的小宾馆。
我曾经迷恋郑城的繁华,执意要留在这里。
但那一天,站在那间闭塞的混杂着烟味和潮味的阴暗房间,我突然明白,或许,郑城的繁华并不是我这种出身的女孩能消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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