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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惊喜VS惊喜
突然响起的铮铮旋律,以及沸腾的台下观众,吸引了我的注意。
舞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乐队,鼓手身材纤细,吉他、键盘留着长卷发,主唱是个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就是她,甫一开口,简短说了句“三月的桃花香,十月的萨尔阿济湖西风凉”,便让台下的欢呼声直冲云霄。
看来,今夜的主咖登场了。
她穿着狂野的黑色皮衣,化了浓浓的舞台妆,随着曲调起伏,眉宇间时而妩媚惑人,时而英气逼人,气质拔群。要不是那熟悉的五官,我真不敢相信,她就是我昨夜在拳击手小酒馆碰到的那个戴棒球帽的姑娘。
酒馆老伙计猜得没错,她就是马晓婧。她唱的,正是今年火到没朋友也没对手的一首国风小调《三月》:
“三月的桃花香,二月的西风凉。
正月穿的红衣裳,挂在前屋窗。
打马来的少年啊,供在后屋堂。
风儿吹着铃响,抬眼不张望。
当年绞面初妆,几度羞笑茶香。
转眼策马扬鞭,长枪征战沙场。
三年的金甲寒行胡羌,
两年的铁衣锈与泥浆。
犹记那年模样,春帐映暖脸庞。
一声珍重他乡,等上半生何妨。
三年的青丝疑染轻霜,
两年的铜镜懒照模样。
风儿吹着铃响,来不及张望。
将士凯旋回乡,不见少年郎。
飞骑破敌城汤,忍看绝笔轩昂。
寒暑熬不尽的念想,枪回故里人在他乡。
谁辜负谁寄望?谁泣诉谁断肠?
当年为君拭枪,绣的红缨琅琅。
转眼剪碎白巾,缝就银缕铛铛。
三年老酒供在后屋堂,
两年织锦做了红衣裳。
犹记别离模样,马蹄声声叩窗。
此去蓝天苍苍,万里绿野茫茫。
三年的风吹不到边疆,
两年的酒穿不过肝肠。
三月的血花桩,二月的碎窗框。
正月红裳裹着枪,门外染尘霜。
谁人以血作文章,密密诉离伤。
五年收拾个行囊,终不过一场空忙。
枪。
给你取名三月,陪我看归燕成双。”
太好听了!不愧是音乐盛典的年度最佳唱作人,这词和曲全是上!等!货!色!
我一激动,胳膊上鸡皮疙瘩起得更多了,这个马晓婧,她不仅仅是长得好看,业务能力还这么强!现场表演居然丝毫不逊色于录音棚作品,乐感极好,情绪充沛,锵锵起来热血沸腾,哀婉时又催人泪下,声线在甜蜜和性冷淡之间自由切换,听完似乎经历了一场颅内高潮。
低音轻柔宛转,高音清亮坚定,仿佛一把滚烫的利刃,让人联想到各种声音――
我这边还没有感慨完,她已经唱完了《三月》,余音袅袅而止。
台下疯狂喊叫着“再来一首”,她也不含蓄,飞快地脱掉外套,爽快地答应:“好,有一首新歌,请所有人和我一起唱!”
观众齐喝“好”,当时那个群情激动,我感觉她喊一嗓子“走,我们一起去徒手干掉上帝”,大伙儿都愿意。
“我独自站在世界的尽头,安瓦砾。
而你在寻找着藏身之处,安瓦砾。
我们就是彼此等候的人,安瓦砾。
望入你双眸时怦然心动,安瓦砾。
……”
就这样,她每唱一句,都加上一句“安瓦砾”。
我惊呆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把自己名字记错了。
——这真是我的名字?她是唱给我的?什么情况?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顶吗?
观众们虽然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朗朗上口,好像还不错,于是争先恐后跟着一起喊,四五句之后,节奏就整齐了。每当马晓婧一句停顿,台下所有人都无比默契地振臂齐呼,震耳欲聋:“安瓦砾!”
“找到你的那一刻,安瓦砾。
我愿意为你而死,安瓦砾。
趁现在良夜已至,安瓦砾。
宝贝我们结婚吧,安瓦砾!”
这首歌在节奏最快、旋律最急的部分戛然而止,马晓婧缓缓移开麦克风,俏皮地冲舞台下眨眨左眼,丢了个飞吻,看口型是在哈哈大笑。紧接着,舞台所有灯光忽然暗下去,她的身影隐入黑暗不见了,声音却十分清晰地响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这一生会唱多少歌,爱多少人,和多少恋人虐多少次狗。但我希望,刚才这首歌能让两个相爱的人携手到老,永不分离。下面,我们有请今晚的男主角登台虐狗……啊不对,上台表白!”
灯光骤然亮起,集装箱舞台上,赫然出现了西装革履的于彦峰。
他穿了一套极其正式的深色礼服,发型也特意拾掇过,年轻英俊的脸庞在灯下熠熠生辉,简直帅得刺眼。
台下懵圈的观众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一个求婚现场啊!
键盘敲出轻脆节奏,于彦峰用温柔青涩的声音,再唱了一遍:
“我独自站在世界的尽头,而你在寻找着藏身之处,我们就是彼此等候的人,望入你双眸时怦然心动……找到你的那一刻,我愿意为你而死,趁现在良夜已至,宝贝我们结婚吧……”
马晓婧和整个乐队为他唱和声,带领所有观众帮他打拍子,尽管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女主角是谁,但有瓜谁不吃?
唱完歌,于彦峰准确地找到了我的方向,朝我伸出手。
——硬核男友,在线求婚!
台下有人带头起哄,声音依稀有点熟悉,拼命喊着我的名字:“安瓦砾!安瓦砾!小乌鸦!安瓦砾!”
在他的带领下,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也找到了我的方位,鼓着掌让我上台。
怪不得,于彦峰为我准备好漂亮的小礼服,原来早就安排了求婚项目,他是怕我穿得太糙上台尴尬。
秋季的沙漠啊,昼夜温差辣么大!我颤颤巍巍爬上舞台,在明亮的聚光灯中先打了个喷嚏,然后哆哆嗦嗦对着麦克风问:“现场谁带了暖宝宝?我高价收几个——”
大家正屏息以待,等着感人的求婚场面,结果我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笑喷了。
于彦峰手忙脚乱脱了外套给我披上,他指尖比我胳膊还凉,手心却在出汗,足见紧张。
有个小姑娘奋力挤出人群,娇叱一声“都给我让开”,以投掷手榴弹的英姿,将一包暖宝宝抛到我面前。我捡起来一看,10片装,内心充满感激:“谢谢妹子!待会散场了你别走,找我男朋友领一千块钱!”
小姑娘兴奋地握拳高呼:“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乐队成员陆续陆续和于彦峰击掌退场,我听到马晓婧在揶揄:“你女朋友,跟我女朋友,可以组成一个逗逼者联盟。”
台上,只剩下我们二人,以及我身上的十个暖宝宝。
“从十六岁等这一天,等太久了,嫁给我吧!”
于彦峰单膝跪下,拿出钻戒,在几道灯柱聚集之下璀璨夺目。
我背着双手,板着脸,问:“所以,你这几天对我心不在焉,就是在准备这件事?”
小峰见我没有正面作答,脸孔都涨红了,神情更加紧张,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本来安排在太平洋音乐节上向你求婚,跟主办方沟通过很多次,每个细节都亲力亲为,谁知道一着不慎,被你绑走了……我的计划被全盘打乱,又不想再等一下个机会,所以必须重新准备一遍,时间太仓促,我怕你不喜欢,怕你觉得low,怕不够完美……”
他僵硬地举着戒指,语无伦次。
而我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所以,我含情脉脉在旁边找话题撩你,而你只顾着安排求婚,充耳不闻?”
“啊?”他没反应过来,苦苦思索,“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哼了一声,丢开他的外套,笔直地走到台边跳下去,把他独自一个人晾在空荡荡亮闪闪的集装箱舞台上。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生气了?”
“没看明白!”
“这女的也太作了……”
我看到有不少熟面孔迎上来,老杨和小曦早就混迹在人群之中,连远在家乡李大腾也来了,刚才高喊“小乌鸦”的自然就是腾哥儿,看来这些都是于彦峰的安排。
于彦峰手足无措地追过来,观众们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个个面带怜悯。
我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车后,想打开密封的后备箱盖,可双手都冻僵了,不听使唤,于是气咻咻地一回头,瞪着于彦峰:“你,过来,帮我开一下后备箱!”
于彦峰一脸想死的表情,默默打开后备箱,满满一车斗的鲜花跃入他眼帘。
玫瑰中间,有一个扎着红绸带的小礼盒。
于彦峰愕然,犹豫地看我:“这是——”
“Surprise!求婚日快乐!!”我绽开笑脸,张手紧紧抱住他,感受到他还没有从刚才求婚失败的巨大失落中清醒过来的僵硬身躯,笑得既奸滑又开心:“哈哈哈,刚刚吓着你没有?这就是冷落我的代价!!”
“你这个——”
于彦峰咬牙切齿,不知怎么骂我才好。
我迅速捧起那个小礼盒,递到他面前,虔诚又庄重地问:“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脸又涨红了,衬得眼睛愈发晶亮,只是咬紧了牙关没有作声,似乎也想用沉默来回敬我一次,我立刻收回了手:“那算了,你再犹豫会儿吧……”
他一个恶虎扑食抢过去,猛翻白眼:“做梦!这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眼看他喜孜孜地想要打开礼物盒,我立刻将他抱住:“回去再看吧,还是你买的那个钻戒比较大。来,给我戴上。”
是的,这是我准备的另一份惊喜。
音乐节这晚,我们互相给彼此准备了惊喜,却都被对方蒙在鼓里。
为我戴上戒指时,他眼圈红了。
我眼睛也红了。
——这是钻戒?这尼玛是指虎吧?!
织纹雕金,意大利工艺,将黄金编织成柔软的蕾丝指环,戒托上镶着一枚拇指盖大的方钻。说实话,这么大块的钻石,我只在超市称冰糖的时候见过,迎着太阳看它估计要戴墨镜,不然狗眼要瞎。
求婚成功,皆大欢喜,马晓婧带来返场歌曲,音乐节表演继续。
老杨、小曦和腾哥比我还激动,大家相约去拳击手小酒馆庆祝我俩订婚。作为女主角,我不幸猜拳输了,只能喝点汽水,负责带一车鬼哭狼嚎的醉汉回家。
回到营地房间,于彦峰醉意朦胧地握住我手,抚摩着亲了又亲,还没开口,先哭了一鼻子:“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我……我从小没有体验过爱,母亲对我只有利用,生父是谁我都不知道,养父又是仇人……虽然我不知道如何与你相处,但是我在努力学着爱你,试着靠想象来给你最好的东西……”
“我们结婚以后可以不生孩子吗?血缘这种东西,是为了对自己有利才繁殖吧?”
“你说,如果我妈当年成功生下了一个真正的安家骨肉,当我身份败露,被扫地出门时,她会帮我说几句求情的话吗?”
“我没什么价值观,你就是我的价值观。”
“如果没有你,那我和这个世界只剩下利益关系了。我不想失去你,我希望我的世界永远都有你。”
……
他半眯着眼,如此絮絮叨叨,直到脖子猛一歪睡着了。
多么悲惨的孩子,多么喜庆的夜晚啊!
约摸凌晨三点,熟睡的我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直勾勾瞪着站在床尾的于彦峰。
他拿着我送的小礼盒,里面蹦出个小拳头还在弹动,显然刚被打了。
“哎,我都藏好了,你怎么找到的……”
我期期艾艾还想打圆场。
“我看到那个拳头上写的字了,‘亲爱的,滚犊子’,什么意思?你想甩了我?”他扔开那个礼盒,蹦上床,伸出双手就往我下巴里塞,“我掐死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被挠了痒痒肉,推开他,直笑:“谁让你不理我?我以为你出轨了!”
他本来满脸委屈不忿,一眼看到我手上的戒指,忽地又笑了起来。
我飞也似跳下床去,找了个掩体,叉开拇指和小指搁到耳边,假装在打电话:“喂?120么?对对对还是那个爱笑的大傻子,对对对又跑出来了,啥话也不说就哈哈哈哈哈一直笑,哎哎哎,行,我先稳住他,你们医院快点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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