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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2章 习惯性绑架

  傍晚时分,车子驶入祖国西部境内。

  无形的旋风挟裹着漫天细沙,不断抽打挡风玻璃,像是有什么隐了身的东西想闯进来。

  一辆土黄色的平头大卡缓缓停在公路边。

  22轮半挂,这车虽是个受苦受累的交通工具,但老司机开惯了,却感觉比坐轿车都舒服。

  沙漠公路,辽阔无际,这货车就是天地间唯一的庞然大物。

  我推开车门,抬腿从一米多高的副驾驶室跳下来,深吸了一口浊气,用食指勾下蛤蟆镜的鼻架,眯起眼,从镜框上沿看了看天色。

  地平线上,夕照刺眼,霞光铺在空旷荒凉的前方,正在公路尽头等着迎接我。

  我转身走向硕大的货柜,抬手拍了拍,里面没任何动静。

  “动手吗?”

  驾驶室传来一个粗莽的男声,憨憨询问。

  “动手!”

  我利落发令,随即将墨镜推回原位,扯下防晒袖套拍了拍衣裤上的灰,身周顿时腾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按照出车的老规矩,我穿了件耐脏的牛仔外套,一双橡胶底的大皮鞋,称为沙漠作战靴,是鞋舌一体的防沙设计,满头浓密杂毛在脑后随意扎了个翘老高的揪揪儿,像古装动作片中的蛮夷女子。

  一个汉子跳下车,黑脸,壮实,穿了件脏旧的毛领皮衣,忙不迭地到后面去开门下货。

  公路两边扎着低矮的木栅栏,此处偏僻荒凉,实乃杀人抛尸的绝佳地点。

  我紧盯着后头那个硕大的密封货柜,心里有点忐忑,忍不住警告司机师傅:“老胡,你要是把我男朋友闷死了,后果很严重!”

  “不可能、不可能……”

  老胡操着一口河南普通话,赔着笑钻进货厢,不一会儿,开出一辆越野车。

  我凑近车窗玻璃,往里一看,被绑的那位小哥正躺在后座上恨恨地瞪着我,眼神还挺有活力,不由大喜,返身拍了拍老胡的肩膀:“胡总,谢了。”

  老胡咧开大嘴,谦逊又讨好地冲我笑:“客气,客气,安老板,以后有活儿还记得找俺!”

  挥手道了别,大货掉头,飞驰离去。

  夕阳愈往西沉,我站在大路边,冲着老胡的车屁股摆了摆手,转过身。

  倏然眼前一黑,有一道高大的人影迎面将我整个儿罩住——那个小哥已经挣脱了绳索,正站在越野车旁边,一手扶着打开的车门,满脸怨恨。虽然他表情不友善,但眉目俊朗,身姿挺拔,倒是和这大漠四野的侘寂风景相映成趣,一个旷寂无垠,禅意十足;一个咄咄逼人,令人窒息。

  我笑嘻嘻地走过去,拉起他双手,凑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下,虽然绳子绑得不紧,但还是勒出了几道浅浅的红印子。

  他板着脸,眼神焦灼,显然很是恼怒。

  在他发火之前,我先亲了他一口:“于先生,这个play刺不刺激?”

  于彦峰捂着手腕,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不是你先生!”

  我装傻:“难道你是我太太吗?”

  于彦峰不搭理我,靠在车旁生着闷气,我知道自己这一次干的事有点过于混蛋了,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哄他,说、学、逗、唱,可怎么哄他都不吭声。半晌,他才突然冷冷地问我一句:“咱俩是什么关系?”

  我赶紧回答:“不纯洁的男女关系。”

  他又问:“那我是什么身份?”

  我语气愈发谦逊:“曜创力集团的霸道总裁!于总!”

  “那你还敢一言不合就绑架我?霸道总裁不要面子的啊?”他恨恨地冲我翻了个白眼,半是气愤,半是无奈,然后欺身靠近,咬牙切齿地往我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板着脸质问:“你破坏了我的音乐节计划,打算怎么赔?”

  我捡起散落在后座的绳索,冲他挑眉一笑:“赔你一个捆绑play好不好?”

  于彦峰依然揉着手腕,强装并不满意,但很快他就绷不住了,一转身像饿虎扑食般将我推倒在车里,带着怒意的力道,粗暴又猛烈。

  天黑下来时,我靠在他怀中梳理头发:“你觉得我留长发好看吗?”

  “好看。特别好看。”

  “你意思是我短发不好看咯?”

  我斜睨着他,眼球上隐隐闪有威胁的刀光。

  于先生突然意识到这是一道送命题,赶紧端正态度,认真作答:“其实呢是这样的,你剪短发我就觉得短发好看,你留长发我又觉得长发好看,你可以试试剃秃了,挑战一下我的审美。”

  我赞许地摸了摸他的脸:“小朋友,你这份求生欲望可以说是地表最强了。”

  “好险啊!”他讪讪一笑,做了个捋汗的动作,眼中都是劫后余生的侥幸,“刚才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走在500米高空的钢丝上!”

  他夸张地摸向胸前的小坠子:“一定是这个护身符保佑了我!”

  这吊坠我很熟悉,是个粗糙修长的银色花朵,花蕊中心,镶有一小颗不规则白球,是我小时候换掉的乳牙,被偷偷暗恋我十几年的于先生拿去做成了项链的吊坠,每天戴脖子上,美其名曰“护身符”,以掩饰自己的变态行径。

  他郑重其事地对我说:“谢谢你的乳牙护身符!我也要用身体的一部分做个护身符,送给你!”

  我激泠泠打了个冷颤:“baō皮护身符?”

  “是头发!头发!你这个变态!”

  他狂笑着鄙视我。

  ——这是什么世界啊,变态还嘲笑变态!

  我们继续上路,转入高速,往纳莫山方向开。此时已进入宁夏地界,距离和老杨他们碰头的银川市,还有200公里左右,如果再往后倒200公里就可以一枪干掉鬼子的机枪手了。

  于彦峰坐在副驾,随手拿起饮料喝了口,然后“噗”一声全喷在前挡风上。

  他紧掐喉咙,一副马上要窒息的样子,然后手忙脚乱地拽了一把抽纸疯狂擦水渍,仿佛多看它一眼都想吐。我笑眯眯地打开空调,调好吹风口,以烘干车玻璃上的水雾。只听他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我:“这是尿吗?你为什么放一瓶尿在车里?”

  我瞥了他一眼:“哦,这是‘老司机特调’,崂山白花蛇草水。”

  以前开长途,尤其是开夜车,路上都会带点麻辣兔头之类的提神。听说有些悍不畏死的长途司机吸毒抗疲劳,结果车毁人亡。对我来说,什么红牛、咖啡、浓茶都弱爆了,我一般喝崂山白花蛇草水来提神!

  ——就是它,被网友热评“仿佛舔了一口带刺的尿”。

  “耻辱啊!老子喝伏特加都不皱眉,今天却被一杯酒精度为0的水弄哭了!”于彦峰痛心疾首,“我估计医院的消毒药水都比这个好喝。”

  我哈哈大笑,在他的抱怨声中,车子一路飞驰。

  这个点,高速上车极少,只有我们的灯束一路劈开前路,蛇一般窜入黑夜。

  于彦峰调低了座椅,整个人靠在窗边,拿着手机运指如飞,时而放在耳边听语音,时而又低声交代几句,我猜他还在处理公司的事务,毕竟关机一天了,各个部门需要于总做的决定肯定攒了一大堆。

  他跟我的性格不一样,我从小玩心重、性子野,他却沉得下心来学习,年纪轻轻,就有着一份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果断。自从不那么顺利地继承了曜创力集团,他一直和我分居两地,待在上海总部,全身心投入公司上下大小事务,不动声色将整个财务团队大换血,所有进行中的项目却没有一刻停顿,因此,集团业绩才能在如此巨大的人事变动中保持稳定,没有出现大的滑坡。

  尽管他为这份事业操劳到呕心沥血的地步,但曜创力集团最大的股东,却不是他,而是我。

  换言之就是,于彦峰在兢兢业业地为我打工。

  在外人眼里,他少年老成、严厉冷酷,可私下里跟我发微信的表现却极具反差萌,经常屁颠屁颠地向我邀功:“安老板,这个月我又拿了一千块钱全勤奖!行政部两个老司机轮岗,都赶不上我出差的节奏呢!”

  对比之下,我难免有点羞愧。

  ——当他忙于工作的时候,我在干啥呢?和师父杨大烟枪玩越野,帮网红刘曦蔓拍她的“云修车”视频,跟室友孙大圣练散打,陪大圣媳妇端木希鸣刷淘宝,甚至帮干女儿小笼包写小学作业……有时候,于彦峰也会发过来一些报表和账目给我审阅,我装作看懂了的样子,回复几个拍马屁的表情包,然后一扭头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我问过他:“为什么帮我?”

  “因为,颜即正义!我永远都站在正义这一边!”毫不犹豫地回答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还让我明白了一句话——有些女孩子长得美,只是她身上所有优点中最不值一提的一个。”

  瞧瞧,这种回答,怎不令人听得人心花怒放?

  这么些年,我眼睁睁看着一个胆怯怕羞的小男孩,成长为甜蜜软萌的美少年,不禁感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任凭你多么沉默寡言、冷傲孤高,只要年纪一到,生殖冲动就会教你重新做人!

  时间还早,我开得不算快,夜里九点多抵达银川,就近找了个干净的酒店住下,发语音给杨叔,问他们到哪了。

  很快,我收到了杨叔唉声叹气的回复,苦着脸的表情宛在眼前:“唉,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我从京藏线出口下高速,突发奇想,想带小曦感受一下新通车的蓝水晶隧道。谁知道一个路口错,个个路口错,居然直接干到了山咀沟,只好又顺着南绕城高速往回开,差一点就上了贺兰山!多跑了四五十公里,吹了三次酒精检测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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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5 7:1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