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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致对外
两人回到班里,班里气氛却不对劲。
酒寺泉迅速回到自己地角落,平复呼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大个看着班里,大家神情严峻,小翟灰头土脸耷拉着脑袋站在窗前,身边时阴阳怪气刘小兵地脸。
“怎么了小翟?”
“他刚……”
“滚蛋,没问你。”刘小兵着急插话,大个想听小翟自己说。
小翟头更低,迷糊打开话匣:“就系刚才,小翟老乡过来数落小翟,说……”迷糊看向酒寺泉,话语止住。
酒寺泉看着迷糊:“怎么了,说。”
“说咱班的人吹口哨,害人。”话头被刘小兵接过,说着眼睛剜人。
一直低头的酒寺泉抬起头,直直看着刘小兵:“谁害人?”语言平静毫无波澜。
刘小兵没敢说话。酒寺泉只觉得心里的火要憋不住了,说自己就好了,折腾自己班的兄弟,做不到。他一把揪住小翟:“谁说的?走,干他。”
小翟看着酒寺泉,还没想好对策。大个在一边也说:“干他。”
迷糊一下起了骨气:“扑街呀!”
小翟甩开酒寺泉的手,扭头往外走:“信球。”
刘小兵挡在门口,哭丧着脸:“你们还嫌过的舒服,你们这大阵仗,到处都是班长,到处都是干部,你们还想挨操练呀?日子还能过嘛……”
“挨操练?咽不下这口气”这是小翟说的话,他推开刘小兵,大步流星走出门口,其他人陆续跟上。
刘小兵痛苦极了:“活不了了活不了了……”哀叹过后,他看到自己的战友将消失在楼道口,心一横,也苦着脸跟了上去。
小翟敲开十二班的门。十二班长也不在,班长们这会儿都可精了,早找地方打牌去了。
小翟指着其中一位脸宽的跟蛤蟆似的:“信球,给我班老哥道歉。”
酒寺泉看着那人,正是和大个在小洞门口起冲突的那个。
“你说谁嘞,就是你班信球害人。”蛤蟆本身一愣,突然意识到是在自己班,瞬间有了底气。
小翟还没说话,刘小兵突然从后面窜出来,扑向蛤蟆,刘小兵当然占不了什么便宜,一瞬间两班人扭打在一起,在十二班的地板上翻滚的不亦乐乎。
战斗只持续了一分钟,胜负难分。有人在门外叫了句“班长来了”,所有人听到命令似的立刻分开站立。但是班长并没有出现,不知是谁报的假警。十三班的人收拾了服装迅速出去,消失在门口。十二班的人站在班里,面面相觑,气喘吁吁,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十三班的人回到班里往地上一躺,长长地出着气,然后都笑出声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被酒寺泉叫停。
“刘小兵,今儿咋这么猛呀。”酒寺泉开着刘小兵地玩笑,本来这个人是一辈子都不想理的。
“我心里也火呀,老酒,我道歉呀。哎呀,那一瞬间……”
“你也知道道歉呀,咱是一个班,是战友,是兄弟知道不?”大个数落刘小兵,刘小兵嘿嘿笑着,只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我来当兵是为什么啦?”刘小兵接着说。
“为什么?”
“以前呀,我以为就是来找个工作,当兵两年,回去到我爸厂里,接他的班。现在才真知道呀。”
“鸡到系么?”
“知道?知道啥叫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哈哈哈哈……班里的兵都在笑着,战友真是好,再难过的误会,碰到这颗真挚的心,也都碎到消失了。
酒寺泉又红了眼眶。
杨班长站在门口靠着墙,也红了眼眶。方才,他去服务社给自己的班长打了个电话。他想寻求班长的帮助,为了酒寺泉的事。班长问他:“酒寺泉到底会不会吹口哨?”
杨班长一拍脑门突然醒悟,解铃还须系铃人。班长还说,他很快也要来教导队了。杨班长的班长要来,他突然像是有了主心骨,好似离家的孩子看到了父亲。
杨班长回到班里,集合众人,然后让酒寺泉吹口哨。大家围成一圈看酒寺泉吹,可酒寺泉根本就不会吹,迷糊着急还教他,半天后,酒寺泉终于吹出一声哑哨。
酒寺泉吹完发现大家都看着他,班长脸色严肃,眼里藏着愧疚。小翟搓搓手终于要把早想说的话说出口,可是酒寺泉却张了嘴:“谁说我吹的口哨,我从没吹过口哨,也从没有人说我吹过口哨。”
刘小兵这会子机灵终于用到点上:“对对对,这事就过去了,啊不对,就没这事发生。”
迷糊拍了刘小兵的脑袋,告诉刘小兵不许说话,然后斗胆问班长:“班长,在十二班的时候,是您喊的班长来了,是吧?”
迷糊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觉得那声音很熟悉,大家都看着班长。
杨班长表情依旧:“没有。”然后扭头走了。
大家相视一笑。
对于十三班和十二班的打架事件,虽然十三班都选择了沉默,但打架的事还是不胫而走。这事不知道其他士官和干部知不知道,新兵层面是传了个便。巧的是,十二班是一中队三排,十三班是二中队四排,此事甚至引起了排与排和中队与中队之间的暗斗。当然,打架是不会的,这样大的阵仗是哗变,这些政治坚定的士兵干不出这事。彼此之间,也就是相互看不顺眼罢了。于是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三排的士兵和四排一部分士兵住在同一个楼道,以前这些年轻战士都有老乡情谊,毕竟都是一个火车皮拉过来的。可现如今在武装部和火车上积攒的情谊被掩藏了,大家把排的胜利放在第一位。原本说笑止不住的楼道一下变得寂静,楼道两排的士兵以楼道中线为战场,开始了圈地主义。那看不见的线横在楼道中央,横在每个不同队列的兵的脸上。互相瞧不起,互相看不到,互相不说话。这是宗旨。
一中队和二中队的队列在训练场上开始撞车。一个中队的队列太长,以前中队值班员来不及下口令的时候,排头会自动斜向运动以避开对面队列。现在排头像傻了一样,没听到拐弯的命令,二中队的排头会带着屁股后面的一百多人直冲到对方的行进或静止的队列里去,搞得一片人仰马翻。
不仅在这些明处,就连厕所这五谷轮回之地也开始了斗争。厕所里要都是三排的人,四排的断然不敢进去;里面要都是四排的人,三排的进去了,闹不好要他们的班长去粪坑里捞他们。后来四排的兄弟起了机灵,占据厕所后不撑到集合宁愿臭死也绝不出来,搞得三排的兄弟从厕所无功而返,只能强忍着在训练时候夹紧大腿。
很快,四排和二中队的士兵就把酒寺泉吹口哨的事件忘记的一干二净。酒寺泉当老兵时见到曾经五排的一个战友,打趣地问他这事,那兄弟怒不可遏,信誓旦旦地说是一中队三排的吃了屎地孙三干出的龌龊事。这言辞引得酒寺泉哈哈大笑,追问他为什么。那老兄拍着xiōng部说,当时二中队以四排为开头,一致抵制一中队,一百多人的行动绝不会出错。
酒寺泉听到这话不再笑,他也明白为什么刘小兵在打了那场没分胜负的架后说出了值得。
正当两个中队的暗里斗争激烈时,杨班长找酒寺泉谈了一次话。那是十一月中旬的一个周六晚上。难得的休息气氛充满了整个教导队,白色床单和绿色被罩在军营各处挂着,随着北风摇摆,像是营门口那彩色的蕃旗。
酒寺泉看着军营外孤独的山,他来到这里已经两月,一直都没有女朋友的消息。最近存在感较低的班长却拍了他的肩膀,他一直都是直呼名字,从没这么干过。
“班长。”酒寺泉立刻立正。反倒让班长有些不好意思。
“哦,没事,想家啦?”
酒寺泉笑笑,点了点头。
“你比我大是吧。”
“是,班长,我是91年生人。”
“生人?你看,大学生就是有文化。”
这下轮到酒寺泉不好意思笑了。
“大学生多好呀,怎么来当兵呀,这么苦。”
“参军报国嘛……”酒寺泉这么说了句,班长异样地看了眼酒寺泉,没有任何表示,竟然扭头走了。这让酒寺泉很诧异。
也没事,反正一向都不对付。酒寺泉这样安慰自己,但心理还是有些失落。这次短暂的谈话成了他心里的疙瘩。
天黑后,刘小兵跑进班里,叫酒寺泉去操场找班长。
酒寺泉还为了上午的疙瘩膈应,他真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参军报国”,大家都这么说,不对吗?
高原蓝成一幅水墨画,远山是座乡愁,那峰和家乡的一样,宁静是这里的代表。酒寺泉故意不去看这风景,这风景会让他想家。他是不能想家的,思念这件事情一旦开始就会持续很久,轻易不能停止。班长的话又在耳边,为什么来当兵呀?要牵挂的人那么多。此时他正在操场的某处,深蓝将他掩藏,像那些过去一样。
班长被酒寺泉找到时,他正躺在操场边沿照壁的后面。这里能一抬头就看见营门外的小路,和小路弯处的蕃旗。
“班长。您找我”
“对,我找你,来躺下。”
“不不,我还是站着,有事您说。”
班长瞪了酒寺泉一眼:“躺下。”
酒寺泉躺下,班长的严肃又重新消失。
“老酒。”
酒寺泉汗毛都倒立,班长可不能这么称呼自己。
“你年纪比我大,在这部队里,我是你班长,退了伍,我还得称你一声哥呐。”
“不敢,班长,您做了我的班长,就永远是我的班长了。咱部队不讲年纪,只说兵龄。”
“对,一日入伍,终身是兵嘛。”
“是,是。”
“你放松点,咱在谈心,是兄弟间的谈心。”
兄弟这两个字,酒寺泉听别人说过很多次,这是头一次听班长说。不过也对,同年兵叫兄弟,是因为现在还是新兵,等新兵连结束,肩膀上的军衔代表的只是职务,而不是身份,穿军装的都是兄弟。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当兵吗?”班长问酒寺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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