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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讨厌的特权纨绔
“嚯!死人了?绿蚁那丫头死了?呵!活该!呸!谁知道她勾搭了什么人,又被什么人报复了呢!哎,捕爷,可跟我没关系啊!”这性子泼辣幸灾乐祸的是露浓班的窈儿。
“小,小,小的……不,不,不……不知道……小的今天,就,就只是帮荣华班的班主,搬了几件乐器,别,别的,小的,都,不知道……不曾,不曾见过绿蚁姑娘……”这懦弱胆小,吓得话都说不清的是货郎许方。
“绿蚁这些日子都没登台,整日只在家里休息,具体她遇到什么事,实在不清楚。”这说话条理清楚慢条斯理的是荣华班的琴师月魄。
班房里,邢梓夕带着汪辛仁几个捕快,挨个询问,最终得到的信息却是有限。
绿蚁半个月前就嚷嚷说自己身体不爽利,这三四天更是变本加厉,懒怠得很,索性向班主告假,不登台了。白日里班子里的人大多在家里排演训练,至黄昏便到勾栏里来准备,华灯初上的时候,便是表演开始的时候。是以这天最后一个见到绿蚁的,便是班子里走得最晚的琴师月魄。当时他还见绿蚁躺在床上,大约是酉时二刻。
至于勾栏高台后的帐子,正式使用是从酉时一刻开始的,班子里的人换装化妆,整备乐器,尚未开始表演之前,最是烦乱吵嚷。只是当时人也多,没一个有见过绿蚁的。直到戌时正式表演开始,帐子里的人才渐渐少起来。只表演过的来休息的,乐师们倒是一直在高台底下伴奏。也因此,乐师们的嫌疑是最小的,毕竟连作案时间都没有。
许方是在酉时三刻到的荣华班所在高台。前些日子肖十一娘一舞得了逸乐侯上官渊的赏识,说是乐师们乐器太差,奏起来讴哑难听,实在配不上肖十一娘的舞,便特特赏了班主不少银子,教重新购置些好乐器来。今日正好将新乐器都添好了,只是搬来勾栏颇要费些力气。正巧,班主往勾栏赶的时候瞧见许方正推着个车,车上放着一只箱子。班主便抓住许方教他帮忙,用那箱子把乐器都运到勾栏。班主为此还给了许方些许铜板作为雇车的费用。许方运着乐器,便是酉时三刻到的。之后许方并没就走,而是一直在帐子里安静的待着。至于为何,按照窈儿的说法,许方一往情深的恋慕肖十一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自己虽不说,然而附近班子里谁不知道?
窈儿自己是在戌时左右来的荣华班的帐子。她才在露浓班的高台上一舞毕,颇得了不少赏,便过来荣华班这边“闲晃”,休息一下。她也没待多久,白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她倒是记得,自己离开时也没见许方,也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肖十一娘是最后一个从帐子里出去的人,约在戌时一刻。她连着舞了几曲,期间并未再回帐子。戌时三刻左右,便是邢梓夕来到帐子,见到绿蚁的尸体与上官渊。
至于上官渊,至少其他人都说,之前并未曾见过上官渊,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荣华班的帐子,几乎所有人都说不知道,只有肖十一娘提到之前似见过上官渊带着仆从来过帐子,只是瞧着人多,便嫌弃嘈杂,直接走了。具体什么时辰肖十一娘自己也说没注意,当时人仰马翻的都忙着换衣化妆,哪里顾得上时辰。
上官渊自己的口供,邢梓夕完全没得来。
事实上,邢梓夕能把上官渊这位大爷弄到府衙来已经颇不容易了,想要从他口中再问东西,简直堪比撬死蚌壳。每每捕快们要问什么,上官渊的小仆撕书便给顶回去“我们郎君肯来就已经很给你们脸了!还想审问?你的脑袋还牢固么?就算是京兆尹费公亲来,也不敢这么对我们郎君!”,颇是一番胡搅蛮缠。
最可气的是,京兆尹费公当真来了,也当真恭恭敬敬的将上官渊给请走了。
“费公!我到的时候便是这逸乐侯单独与那尸体在一起,不管人是不是他杀的,他的供词都最为重要!”邢梓夕据理力争。
京兆尹费维,四十五六年纪,身材微胖,面白无须。大约已经是睡下了,听说有了人命案子,还牵扯了逸乐侯,急急忙忙爬起来的。衣裳虽已穿戴整齐,却依然能见到不太平整的褶皱。不过是从后衙到前衙班房这么点距离,费维竟还有些喘,可见急成什么样子:“小邢不必这么急,难道小侯爷还能跑了不曾?今日天晚,小侯爷总要休息的,待明日我亲自至天水郡公府上请小侯爷来。”
上官渊眯着眼笑,看着邢梓夕不服气偏又发作不得的样子,还特别好心的凑过去在邢梓夕耳边道:“小邢捕快,别急啊,明儿我还来,如何?也不必费京兆去,你去就好!只要你去,我一定跟你过来!”
费维悄磨叽儿的拉过邢梓夕:“小邢你啊,火急火燎的干嘛?这都多早晚了,还不快回去休息呢!你娘也该等急了。这人一个个的你不是都问过了么?也就差个上官小侯爷,这位爷,你还真要得罪?你这捕快令牌不想要了?”
邢梓夕想要发作,却被费维最后一句话给硬按了下来。这块捕快令牌她不能丢,只有当捕快,才能调卷宗,才能名正言顺的,调查害得她没了父亲的那一桩案子!
上官渊笑模笑样的瞅着邢梓夕,也不走,仿佛就等着邢梓夕发话,他才会离开。
邢梓夕狠狠长出一口气,合眼再睁眼:“小侯爷请吧。明日我定亲自到天水郡公府相请,还望小侯爷赏脸。”
“好说好说。”上官渊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样子,就像之前的不配合不存在般,“明日我在府中等你!”
上官渊走了,其他审问过的人也都放走了。邢梓夕这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精神奕奕的折腾了一天,到了此时,她也累得很了。
只是,待到家门口的时候,邢梓夕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瞪了瞪眼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脸色红润一些。这才推开自家的院门,大步走进去,对着屋里的灯光扬声呼唤:“阿娘,我回来啦!”
房门立刻开了,四十许的妇人笑容慈和,温婉淑柔,走出来拉住邢梓夕的手,拖着人进去:“怎么才回来?晚饭可吃了?累了吧?奔波这一天可辛苦。”
“阿娘放心,不辛苦。衙里人都照顾我呢,不让我多跑的。就连费公也对我关照有加。”邢梓夕被阿娘许氏拉到榻上坐下,让许氏就着灯光看她状态,慢声细语的跟许氏讲话,“晚饭还是费公教我跟着他家眷在衙里吃的。晚上本来想早点回来,不想遇着杨府里说他们着贼了,叫我们跟着一起追了一回。可惜贼跑掉了。不过杨府说不曾丢什么东西,故而也就算了。”
许氏笑着听邢梓夕讲,眼睛里全是对女儿的满足:“那就早点睡,明儿还得辛苦呢。”
“阿娘放心,阿娘你先睡。”
邢梓夕送了许氏进卧房,看着她躺下了才离开。然而回到自己房间,邢梓夕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勾栏帐子里的尸体血淋淋的倒在地上,绿蚁大张着不肯合上的眼,似在诉说什么,恳求什么。半夜里,不好劳动老仵作受累,何况灯烛再怎样也亮得有限,验尸还要等明日。肖十一娘说上官渊之前到过帐子,然而话说得含含糊糊,并不十分确认。上官渊究竟什么时候去的,去了做什么,到底与绿蚁的死有没有关系……这些都乱麻一样搅在她脑子里,不肯停歇。
如果阿耶在就好了。如果是阿耶,一定可以抓到去杨府偷盗的小贼,可以查出到底谁是杀绿蚁的凶手。阿耶不会焦头烂额,不会如罩迷雾,不会被真真假假的消息迷了眼,看不清真相。然而阿耶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也留下了一个悬案。
迷迷糊糊之间,邢梓夕将睡将醒时,忽然听到屋顶上有踩踏的声音,虽然轻微,却依旧传入她的耳朵。邢梓夕猛然惊醒,抓起床畔的刀就冲出去。月色下,果然一道人影起落。
邢梓夕追了上去,悄悄在后头跟着,并没有惊动人,一直跟到了天水郡公府上,就见人影越过高墙落进院子。邢梓夕怕是贼人,也跟着跳进去。谁知一墙之隔便是花园,夏末秋初的时候,仍开的艳盛,花团锦簇的,假石山水,亭台楼阁,虽则处处见着漂亮,却也处处皆是屏障。邢梓夕不过跟着人影绕了两个圈子,就再找不见半点踪迹,连她自己都差点迷在了花园里。
不得已,邢梓夕只能先向灯光处走,看能不能找到路。也不知那小贼进来天水郡公府到底要做什么,希望别伤着人。就她所知,郡公府里只上官渊一个男丁,剩下的便是永兴郡主李氏和天水郡公夫人赵氏两个寡妇。偌大郡公府里,只三个主子,想来也是冷清了些。纵有权势又如何?曾经的起起落落,让上官家的男丁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逸乐侯。泼天的富贵,滔天的权势,不是一样说倒就倒,说亡就亡?还不如平民百姓家里,吃糠咽菜,却也不减天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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