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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苏家留洋回来的小公子要与我退婚
苏家留洋回来的小公子要与我退婚,他说我是封建糟粕下的余孽。
他说理想,说自由,说民主,说的都是我未曾接触过的东西。
他说我配不上他,我以为他说的是对的。
后来有人牵起我的手,跟我说那不怪我。
我本可以走向更为广袤的天空,是他们锁住了我的翅膀,最后说这都是我的错。
……
“小姐,姑爷的船已经到渡口了。”
小厮传话过来,我理了理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袖,快步往外奔走。
门口已经备好了车,上车之前,我不放心再次与丫鬟确认,“这身装扮,他会喜欢吗?”
“小姐,您今天已经前前后后换了不下七套衣服了,姑爷想见的是小姐,小姐穿什么衣服他都喜欢。”
我被丫鬟直白的话语闹了个红脸,索性缩在车上不说话。
坐在车上,我心里还是还是有些不安,之前就听过,留洋归来的少爷嫌弃与妻子是包办婚姻,没有自由与爱情,嚷嚷着要离婚。
外面都说,见过世面的公子先生们都学习新派思想,不喜欢古董守旧的做派,我暗恼自己该穿个小洋裙的。
可我又忍不住安慰自己,不会的,苏珩不是别人,他不会学那些人抛弃我的,我们青梅竹马,怎么会没有爱情。
我做足了心理建设,却在下车的那一刻,姿态尽失。
我的未婚夫,在码头的另一端,小心搀扶着穿洋裙的姑娘下轮渡,一举一动,都是紧张,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在他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他的未婚妻,穿着新做的衣裙,来接他回家。
那姑娘穿着崭新的洋裙,脚下踩着的,应该是成衣店里最新式的英伦高跟鞋,戴着遮住整个头的大帽子,在苏珩的搀扶下,迈着轻盈步伐,一步步走下轮渡。
而我的未婚夫,在她身后,为她盘点行李,扶她走上车座,尽职尽责的像她的贴身仆人。
大概是我打量的眼神太过,她似有感悟抬头,越过人群,目光直直与我对上。
我的未婚夫,顺着她的目光,这才注意到站在对面。
他看到我,没有欣喜欢愉,眼里是我看不懂的错愕与嫌弃,还有隐隐的慌乱。
他绕过人群,走到我跟前,张口就是斥责,“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那女子见状,也从车上下来走到苏珩跟前,盯着我,似笑非笑,“苏公子,这位是?”
苏珩想也不想,张口就道,“是我邻家小妹,与我自小一起长大,许是从哪得知我今日回来,特意跑来的吧。”
他唤我邻家小妹,可分明,我们是下了婚聘,换了婚帖的。
“我不是……”
他恼怒打断我的解释,“不过是长辈间的玩笑话,我想着你面子薄,若我当场拂袖而去,岂不是让你难堪,怎么反倒让你误会了。”
可是,庚帖互换,苏家下聘,你当时分明没有拒绝。
我自幼不善辩论,又养的怯弱,明知此刻他这话不对,心里着急,偏偏嘴上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努力辩驳,“那日你分明……”
“这位是林小姐吧。”那洋裙姑娘走到我跟前,笑容明媚,落落大方的介绍自己,“我叫夏嫣然,是苏公子的同学。”
只是同学啊,我提着的一口气落了实地,可一想到刚刚苏珩对她小心翼翼捧着的样子,心里还是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闷闷难受。
“我与林小姐一见如故,林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我还未答话,苏珩先急着拒绝,“嫣然,她就是养在深闺的娇娇女,满脑子都是相夫教子,根本不懂什么是自由民主,你跟她没有共同话题的。”
夏嫣然闻言,也没有失落,反而是不轻不重的噎了苏珩一嘴,“苏公子,不由分说替别人拒绝,可不是绅士风度。”
说罢,她继续看向我,没有催促,静静等我的答案,她看我时,眼角眉梢里是淡淡的怜悯。
我不懂她的心疼从何而来,我看到一旁的苏珩冲我摇头,我一向最听他的话了,可这一次,像是要与谁怄口气,我生出一股冲动,朝夏嫣然露出一丝极浅的笑,“好。”
我本以为,这不过是很平常的一次见面,我从未想过,因为这句话,彻底改变了我后半生的路。
苏珩来府上退婚了,在留洋归来的第二天。
他登门拜访,阿爹欢欢喜喜派人迎他进来,还未开口定下婚期,就被他的退婚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交还之前交换的庚帖,大谈恋爱自由,抨击包办婚姻下的迂腐腐朽,畅论个人民主,反对封建大家长的一言堂,更反对无爱无自由的婚姻。
阿爹看了眼屏风后已经惨白着一张脸颤着身子摇摇欲坠的我,冷着脸再次与苏珩确认,“你当真要退婚?”
“我与青青只是兄妹情分,并无半点男女之情,如此捆绑一起,只会成为封建婚姻下的傀儡,何况我如今已有了心动之人,更是不可能委屈自己,还请伯父成全。”
阿爹沉下脸,“当日庚帖两家互换,天地为证,既是你苏家要退婚,自当是你苏家长辈过来,派你一个小辈算什么事!”
苏珩闻言,眼眸清亮,“是我考虑不周,伯父担待,我这就请了父亲过来。”
苏珩说完,转身就要走,我不知从哪生出冲动,不顾阿爹呵斥,冲出屏风的遮挡,拦下了苏珩。
苏珩惊疑,“青青?”
我盯着这个我rì思夜盼想要回来的人,逼自己不许哭,不许在他面前软弱,“你觉得,与我在一起,是委屈了你?”
苏珩眼里闪过几分愧疚,更多的是理所应当的自傲,“青青,我本不想伤你,可你确实没读过几天书,也做不到如嫣然那般自由独立,更不懂什么是民主权利,我若真与你成婚,日子怕是一片黑暗。”
“青青,你不该眼里只看到后院这些方寸之地,你该学学嫣然,目光放在家国天下上。”
“青青,你配不上我的,你眼界太小,我是要拯救国人的,断不可能娶一个没有知识文化还一副古板旧派的女子为妻。”
阿爹最好面子,见我拦下苏珩,已经是恼怒我丢了他的颜面,又被如此嫌弃一番,更是震怒,当即派了丫鬟将我拉走。
苏珩走后,我便被阿爹送去跪祠堂反省,他拿着戒尺打我手心,恨铁不成钢的骂我,“你一个姑娘家家,当众被人厌弃退婚,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臊得慌。”
跪在祠堂里,我摸着自己发红的手心,我不懂,怎么忽然就成了这样,怎么什么都是我的错了,之前互换庚帖,是两家喜闻乐见,如今苏珩退婚,又成了我留不住人。
可是我真的错了吗,我只是想问问,苏珩为什么变心,怎么就成了不知羞耻?
“喂,你还真跪着呀?”
隔壁传来声音,我偏头,看到上次码头的姑娘。
换下洋裙,这一次她穿着一身长衣长裤,趴在祠堂后门,见我看过去,她利落的翻过后门,猫着身子走到窗边,就着手臂的力量,从窗户口翻了进来。
她一番动作行动流水,一看就娴熟的紧,当真是与我们这些终日待在闺阁中的女子不同。
她凑到我跟前,我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手撑在地上,才堪堪稳住身形,惊疑不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其实我更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林家虽然不是什么权贵之家,但祠堂也不会这么轻易让人混进来。
她进来后,找了一圈没找到能坐的位置,最后只能嫌弃的拿了蒲团,垫在地上坐下,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把豆子扔嘴里。
“我找了伺候你的丫鬟,用了一些手段,她就告诉我你被关起来了,至于你说守着的人啊,更简单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我不光有钱,我还有权,他们不仅不会拦着我,还会替我守着不让我被发现。”
见我一言不发,只是愣愣望着她,她从蒲团上坐直,“干嘛这么看着我,不是你说我们可以做朋友的吗,朋友出事,我当然要来关心一下了,你这么盯着我,不会是想要赖账吧。”
自我被关祠堂,无一人赶来探望,她是意料之外,也是唯一一人,可能是真的怕她误会,我下意识摇头,“不是。”
她见状松了口气,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懒散的样子,“没反悔就好,现在可以说说,你怎么被关在这里了吧,我的朋友。”
可能是屋内烛光太暗,也可能是她的笑容太能蛊惑人心,被她这样懒洋洋盯着,我忽然就生出久违的委屈,将之前的事全盘托出。
罢了,我紧张的看向她,“所以,是我错了吗?”
她杵着下巴,将嘴里嚼着的豆子咽下,这才不紧不慢开口,“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啊。”
我半是欢喜,半是惊疑,甚至忍不住想要站起来掩饰自己激动的内心,“真的吗,我真的没错?”
“这件事里,你有什么错,背信弃义始乱终弃的是他苏珩,糊涂昏妄是非不分的是你父亲,你不过是想求个明白,既没出尔反尔,也没设计害人,你有什么错。”
我本该因为她这话高兴的,事实上我也确实是高兴的,可是一想到,苏珩的嫌弃,阿爹的失望,目光黯下,“可是,他们都说,是我没本事,才留不住人。”
她闻言,当即恼了,气的直接从蒲团上站起来,“一派胡言,什么叫留得住人什么又叫留不住人,我只知道,是他们把你关在这四四方方的小天地的,逼着你认命,完了还要高人一等的批判你,这世上,最没有资格评论你的,是他们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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