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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1章 被逼离婚隐生恨

  我丈夫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因为我不同意离婚。

  两个月间他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直到律师代替他找上门来。

  我决定逃离,却被他的保镖逮了个正着。

  ……

  顾景深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以我有精神疾病为由,还附上了他被我打伤的验伤报告。

  如雕刻般线条分明的下颌肿起了一个大包,高挺的鼻梁也有点歪,英俊的脸上青青紫紫。

  拍照时闭着眼,黑睫轻轻垂下,看上去竟有几分乖巧。

  只有我知道,那双眼睛睁开时是怎样的冷冽阴沉。

  也是近一年的事。

  他从前是很温柔的,至少看我时是。

  但当时的我并没珍惜,我不爱他,更恨他逼迫我。

  后来的无数个瞬间,我都曾为此后悔过。

  很显然,他也后悔了。

  他爱上了别人。

  是我在他的西装肩头发现了一根不属于我的长发后,问他时他承认的。

  连狡辩或者隐瞒都不屑,坦然得让人害怕。

  我却不愿相信,拉着他问个不停。

  比我年轻吗,比我漂亮吗,比我厨艺好吗?

  通通没得到回答。

  他只是冷酷地甩开我的手,提出了离婚。

  这两个字曾在我脑海中几个出现过很多次,可当真的听到时,第一反应竟然是拒绝。

  可惜,顾景深没给我机会。

  他再也没有回过家。

  我给他打电话,去他公司找他,甚至在他应酬的酒吧外头等到半夜差点被醉汉非礼。

  最后连一句话都没得到。

  只有迟寻看得不忍,给我披了件外套。

  他是顾景深的司机兼保镖,曾经当过兵,退役后做了职业安保,两年前来到了顾景深身边。

  顾景深的父亲生前有些黑道背景,后来死得不明不白。

  母亲遭受打击,几乎把所有的希望和关注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将他看顾得无比仔细。

  尽管顾景深已经将家族生意完全洗白,也承诺绝对不碰法律红线。

  但因着他狠绝的手腕,在商界也树敌颇多,是以顾母仍旧十分忧心他的安全,亲自为他挑选了迟寻。

  我没见识过迟寻的身手,却偶然窥见过他的隐忍。

  被砸破了头,鲜血几乎将肩头的衣服都浸湿了,还能四平八稳地将烂醉的顾景深送回来。

  而后才放松下来往地上倒,还记得不要弄脏地板。

  我给他叫过一次家庭医生,他便深深记在了心里。

  虽然总是冷着脸话也很少,但某次我差点被顾景深的对家绑架时却奋不顾身地救了我,自己挨了两刀。

  ……

  “顾太太?”

  思绪骤然被打断,陈律师把离婚文件摊了一桌子,耐心又专业地给我逐条讲解。

  被我三两下撕毁,从二楼窗户扔下。

  纷纷扬扬白花花一片,像极了顾景深第一次吻我的那个雪夜。

  当时的我,曾有一秒钟想过,就与他白头也不错。

  可惜……

  我抱臂望向窗外:“让顾景深亲自来和我谈。”

  陈律师面露难色,“顾总最近有些忙,恐怕没时间……”

  呵,从前等我三个小时都没不耐烦,如今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既然如此,便只能我去见他了。

  夜里十点,整个疗养院都陷入了沉睡,骤然而至的大雨将轻微异响全都淹没。

  我打开窗户,顺着床单和被罩结成的“绳索”艰难降落到了一楼。

  右小腿被墙壁上凸出的空调支架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潺潺而出。

  真是出师不利!

  我低低啐了一口,一瘸一拐地转身,下一秒猛的倒吸一口冷气。

  身后不远处端端站着个人,一身黑色西装打了把黑伞,正无声无息地看着我。

  一瞬间我以为看到了阴间使者,心跳差点停了。

  直到他开口叫我:“顾太太。”

  我长舒一口气,四肢发软,甚至无力吐槽他这种吓人的行为。

  倒是迟寻,似乎读懂了我的白眼,主动解释:“我看您正在专心下降,怕出声了吓到您。”

  你这样才更吓人好吗?

  我拍着胸口,敷衍地点头:“你还真是体贴啊……不过,好久不见。”

  “不久,我前天还来看过您,然后是四天前,每两天一次,以此类推。”

  “是顾景深让你来的吗?”

  迟寻一时语塞,又不习惯撒谎,只能沉默。

  我便懂了。

  “我们现在去哪?”

  迟寻走过来扶住我,“先去给您看伤。”

  黑色的轿车在暗夜中疾驰而去,将所有的虚妄幻想全部丢弃在身后。

  失血的虚弱让我感到疲惫,懒得再追问,只是靠在椅背上假寐。

  醒来时才发现,迟寻将自己的领带系在了我的小腿上,已经被鲜血浸湿。

  “抱歉,回头我再买一条新的给你。”

  迟寻摇头:“不用,我这一身从上到下都是顾总的钱买的。”

  “他是他,我是我!”

  我叹口气,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以后再也没有我们了。

  “……他的伤好些了吗?”

  “早好了,本来也不严重。不过您还是第一个敢对他动手的人,他恼得很又觉得丢脸,半个月都没出门,天天在家摔东西。”

  我微怔,在我的印象中,似乎从来没见过顾景深暴躁的样子。

  初见时他是温和却又有侵略性的。

  温和是出于教养,在被母亲忽悠着来相亲也没表现出烦躁。

  有侵略性则是,在顾母暂时离开后,直白地问我是否愿意嫁给他。

  前两天我在路边偶然碰到了丢失手机的顾母,帮她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对方没接,她也不着急,倒是有闲心拉着我问东问西。

  从年龄到家庭又到工作,从爱好到饭量甚至还问到了体检报告。

  这样的诡异热情让我心生警惕,等到顾景深回了电话过来,说明情况后我就迅速溜了。

  不料两天后,她竟找到了我的公司。

  原来她那天注意到了我的工牌,而顾景深的公司又恰好是我们正在争取的甲方。

  她坚持要安排我们见面,促成合作送给我作为工作业绩,来表达对我的感谢。

  我婉拒无果后只能去了,直到顾景深出现,顾母笑意盈盈地撮合我俩,我才明白过来。

  对上他探究的眼神,又觉得委屈,怎么显得好像是我主动攀附一样。

  “你误会了顾先生,其实我也很被动……”

  “是你误会了!”顾景深食指轻敲着桌面,微微勾起唇角,“我的意思和我母亲一样。”

  我机械地眨了眨眼,迟钝地烧红了脸颊。

  结果自然是拒绝了。

  从那天之后,我就开始各种不顺。

  租的房子突然被房东收回、工作项目也无故被取消,就连生病都请不到假……

  最后还是上司隐晦提点了我一句,我才明白过来是顾景深在背后搞小动作。

  打电话过去质问,他承认了也道歉了,却并没收手。

  直到半个月后我加班到半夜,回家路上被飞车党抢了手机,摔伤了腿甚至走不回又远又破的出租房时……

  一瞬间崩溃,蹲在路边痛哭出声。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被顾景深这种神经病盯上,又觉得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痛苦!

  于是,借了路人的电话打给顾景深,答应了他,并且要求他立刻来接我。

  几分钟后,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我面前。

  顾景深俯视着我,眼中藏不住得意,调笑着对我伸出手:“没想到你竟然记得我的号码。”

  我起身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的心头发紧。

  ……这似乎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但我无暇顾及,蹲的太久双腿早已麻木,几乎是栽倒在顾景深怀里。

  他也没客气,直接抱起我塞进了车里。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之所以会来的那么快,是因为他当时就跟着我身后不远处。

  他目睹了我的遭遇和眼泪,却非要等到我主动打电话求助才现身。

  像是一个猎手,游刃有余地调教着不知好歹的猎物,以救世主的姿态。

  眼下也是。

  明明是他变了心,却要以我的过失逼我离婚,简直坏透了。

  之前真是打轻了,早知道会被他诬蔑成狂躁症,我当时就该给他开个瓢才对。

  转念又想起他那双被鲜血覆盖的眼睛,除了疼痛和难以置信,还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想要靠近去探究,却被他一把推开,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啊……疼……”

  “顾太太,顾太太……醒醒……”

  有人一叠声地叫我,手掌避开伤口压在我右腿上,阻止我乱动。

  我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空洞的白,鼻端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

  窗外天光大亮,夜已过去。

  “您腿上有伤又淋了雨,到医院时已经发烧晕过去了。医生给你缝了针又输了液,说问题不大,醒来后就可以出院了。”

  迟寻站在床边,一板一眼地说着,手指下意识抠着裤缝,几乎不与我对视。

  这场景……似曾相识。

  半小时后,迟寻办好了出院手续,还为我租来了一辆轮椅。

  他左手扶着我坐下,右手提着个小塑料袋,装着给我拿的药。

  我想问问花了多少钱,但一想起自己身无分文甚至没有手机,就觉得心虚,索性装傻。

  迟寻却完全没意识到这些,只是稳稳地推着我走,刚拐过走廊又猛地将我拉了回来。

  顾景深正从对面拐过走廊,穿着深蓝色的风衣,似乎瘦了些,脸色不太好,但已经看不出伤。

  身侧的年轻女子轻挽着他的手臂,造型夸张的墨镜也遮挡不住姣好的面容。

  是宋妍。

  顾景深的秘书。

  之前我偶尔去顾景深公司给他送饭的时候,她总会客气地给我端上一杯美式咖啡。

  我一口都没喝过,以她的敏锐不可能没发现,却并没给我换过。

  当时我没察觉这是挑衅。

  直到不久前她发短信给我,说她怀了顾景深的孩子。

  我才如遭雷劈,又不得不感叹她的一击即中。

  孩子是顾景深的软肋,也是我的死穴,更是我们之间始终无法弥合的伤口。

  我发了疯一样厮打顾景深,打到自己浑身都痛了力气了,最后砸烂了我们的婚纱照。

  支离破碎的照片中,我和顾景深并肩而立,身后是大片的绚烂花田,眼中却只有冷漠和拘谨。

  那时我们才认识两个月,在所有顾母不在的场合都相对无言,甚至被摄影师调侃是他拍过最不熟的情侣。

  顾景深只说他母亲喜欢我,没说他自己。

  我明了,对此也并没期待,只想用暂时的妥协换几天安稳日子,后续再找机会提出离婚。

  是的,我绝不相信顾景深打算跟我过一辈子。

  他对我明显没兴趣,平日里都是分房睡,只在顾母来“视察”时会同床,还要隔出一人远。

  但他对我又实在很好,尤其在吃喝和花销方面。

  我体检出肾脏功能不太好,他便特意请了专业的营养师来给我调养,再贵的食材都不吝惜。

  还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见我不用,便偷偷抄走了我的工资卡号,每月固定给我打钱。

  我受之有愧,也时不时回赠他一些礼物,唯一送到他心坎上的,竟然是一部相机。

  他高中时参加摄影比赛获过奖,后来为了继承父亲留下的事业,不得不舍弃那些无用的爱好。

  收到相机那天,顾景深第一次拥抱了我,很轻很快,但有什么明显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日子如水一般流过,我和顾景深渐渐可以自然和谐地相处了。

  会互道早晚安、会互相发信息确认对方行程、会并排坐在沙发上看一部电影……

  似乎跟其他正常的夫妻也没什么不同,都是柴米油盐四季三餐,除了没有夫妻之实。

  我们默契地、固执地、共同地坚守着心里的防线,尽量减少彼此间的羁绊。

  一年前,顾景深进了次医院。

  我当时正在出差,回来后他已经康复了,对于病情不愿多说,我就也没追问。

  从那之后,他对我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像是怨怼又像是逃避。

  我旁敲侧击地试探过不止一次,始终没得到答案。

  直到某次他醉酒,回家后将睡熟的我吵醒,质问我为什么不去接他,说我根本不关心他。

  我才哭笑不得,在反复解释无效后,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后续的一切便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再醒来时,顾景深已经离开。

  身侧被冷衾寒,连床单都没有一丝褶皱,更没有初yè后彼此相对的悸动。

  只留给我一场难辨真假的春梦。

  一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意外和惊喜终究打败了顾虑,我给顾景深去了电话。

  他少见的失态,只用平时一半的时间就从公司赶回了家,站在门口愣愣地看我。

  最后还是我主动招了招手,他才快步走过来,紧紧将我抱进怀里。

  我们像所有的新手父母一样,热切地期盼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他甚至放下了部分工作,谢绝了一切应酬,每晚陪我吃饭散步。

  偶尔会盯着我的肚子出神,问一些怎么还没变大之类的傻话。

  也会在我孕吐难睡的夜里陪我一起熬通宵,会搂着我说对不起,说谢谢我。

  我并不很懂他的意思,却知道他对这个孩子的珍视。

  可惜,终究是没能留住。

  孕期快四个月时,我不慎流产了。

  顾景深大概是怪我的,并没出现,只派了迟寻来通知我。

  他也像方才那样站在我的床边,语声艰涩,肉眼可见的难过。

  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胸口痛到麻木,却胡思乱想着——

  顾景深会比迟寻一个不相关的人更难过吗,他又会不会在意我的难过?

  没有答案。

  我出院后,顾景深就开始夜不归宿,对于我的术后调养却很关切,每天都要过问。

  有次被我听到,从保姆手中抢过去电话,才叫了他一句就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当晚他就回了家,带着那根不属于我的长发。

  应该就是眼前这位的吧。

  宋妍亲密地靠在顾景深怀里,柔顺的长发贴着他手臂,娇笑着和他一起看向B超影像。

  我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短发,又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压下胸口翻腾的痛楚,自虐一般盯着他们。

  迟寻从后遮住我的眼睛,说:“别看了,我带您走。”

  迟寻的家在外环的一栋旧楼里,四层,步梯。

  我坐在轮椅上,看着窄旧的单元楼门无所适从,对迟寻的小题大做更是哭笑不得。

  短暂的对视过后,迟寻弯下腰靠近我;“……冒犯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已经被抄着膝窝抱起,腾空的一瞬间,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手下的肌肉骤然紧绷,迟寻似乎比我还紧张。

  也是,这应该是我和他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了。

  从前他跟着顾景深早出晚归,和我见面的机会并不多,说话时总是垂着眼。

  我并不喜欢这种所谓的尊卑,试图让他放松些,会倒杯水或者递个水果给他。

  他会客气地接过,但我没见他吃过。直到某次我无意间听到他被顾景深警告,才收起了这些天真的,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念头。

  但眼下,身旁没有顾景深,我也很快不再是他的雇主。

  于是尽量自然地向他道谢,没话找话地夸他肌肉有力,然后眼见着他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

  气氛一时暧昧,沉默蔓延开来。

  寂静的楼道中只有迟寻有力的脚步声,一下下像踩在我胸口,与我的心跳声渐渐同频。

  “其实昨天去医院我也抱了您,但您当时昏睡着,我没办法询问……”

  迟寻突兀地开口,话中却满是迟疑和歉疚。

  我觉得他绅士又傻气的有些过分了。

  “那我应该再对你说一声谢谢才是。谢谢你,迟寻。”

  谢谢你接住了雨天逃离的我,谢谢你在医院藏起了狼狈的我,谢谢你收留无家可归的我。

  迟寻的房子并不大,只有两个卧室,他自己住了一间,另一间做了储物室。

  但其实只放着很少的东西,都是些用不上又不想丢的旧物。

  甚至还有一个上了年头的长方形铝制饭盒,边缘磨损,四个角都有深深浅浅的坑。

  小时候我家也有一个,那时父亲胃不好吃不惯单位食堂,母亲每天都会给他送饭。

  于是饭盒就成了我的“宝盒”,会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打开偷吃里头的肉。

  后来某次外出,饭盒被我弄丢了,母亲又买了个新的,却再也不是这个样式了。

  再后来,父母车祸去世,我成了孤儿,在福利院磕磕绊绊地长大,将“宝盒”和那些被爱包围的幸福时光通通封存在了记忆深处。

  ……

  “您就住我的卧室吧,我收拾一下住这间。”

  我将饭盒放下,转过身对上迟寻略显仓皇的脸,他眼光迅速扫过饭盒,飘忽着落在我脸上。

  “以后别您您的了……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沈秋宜,叫我名字就好。”

  迟寻怔了怔,轻轻点头,沉默许久才忍不住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他在问什么。

  “在昨天之前,我想和顾景深当面做个了断,至少显得我不那么像个随意被丢弃的玩意儿。”

  “今天我见到了,却改主意了。只要我不离婚,宋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见不得人。”

  “但我又觉得,哪怕宋妍有错,顾景深的错更大,但孩子却是无辜的。”

  “所以,我还没想好……”

  所以,让我暂时逃避一下,不要问不要提起。

  后半句话卡在喉中,我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羞愧,却被迟寻不着痕迹地化解。

  “那就等你想好的时候再说,在那之前你就安心呆在这里,我可以负担你的一切,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要觉得自己软弱或残忍,你拥有憎恨任何人的权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下,但前提是,你要开心起来。”

  迟寻好像是头一次说这么多话,面色郑重又紧张,额头渗出汗珠,在俯首的角度闪闪发光。

  我被晃了眼,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僵硬地转开头。

  他却以为我在迟疑,连忙补充:“不必有负担,你之前也帮过我的,就当做报答吧。”

  “那你工作怎么办,会不会被顾景深发现?”

  “你知道的,他从不在意不相干的人。”

  我略微放心,转念又想到我即将要靠他给我出轨的前夫打工赚来的钱来吃喝,就一阵恶寒,说不上是痛快还是悲哀。

  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很累,只想要什么都不想的好好睡一觉。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最终还是住进了简陋的储物间,不宽敞却很安心,一觉睡到了黄昏。

  迟寻正在厨房煮粥,清新的米香投过门缝钻进来,勾的我馋虫大动。

  我没坐轮椅,单脚跳着出了房间,迟寻看得一愣,突然笑道:“你好像在跳格子一样。”

  那是儿时风靡的游戏,只需要在地上花几个交错的方格子,就可以轻松拥有一天快乐的时光。

  迟寻竟然也知道,问过后才得知,他还比我大两岁,已经三十岁了。

  “你好显小啊,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

  “好了,知道你不好意思白吃饭,但也不必说如此浮夸的恭维之词。”

  我“噗嗤”一声笑了,随口开始闲聊,才知道迟寻和我有类似的成长经历。

  他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就是我家乡临市的那所。

  我七岁时还跟父母去那里捐过衣物和书本,但显然不适合再提起。

  虽然他看上去早已不再沉湎于过去的苦难,眼中的落寞却还是藏不住。

  同病相怜之情油然而生,我想要安慰他,又觉得无用,便低下头装作努力干饭的样子。

  迟寻做了红烧肉,大小匀称色泽光亮,入口绵软而香,和母亲做的味道十分接近。

  只一口,就让我落下泪来。

  迟寻并没问我,只是盛了碗热粥推到我面前,让蒸腾的白气遮掩住我通红的眼眶。

  我沉默地痛哭一场,眼睛肿成了核桃,又觉得丢脸,一连几天都躲着迟寻。

  好在他很忙,每天都早出晚归的,眉宇间难掩疲惫,却一次都没跟我提起顾景深那边的情况。

  我也并没问起。

  直到这天傍晚迟寻急匆匆地冲进门,慌忙要带我离开,我那一颗高高揪起的心才重重坠下。

  顾景深堵在楼门口,身形高大遮住天边的落日,少见的夹着根烟,燃到了指尖都没察觉。

  只是死死地盯住我,而后阴鸷地勾唇一笑,却是对着迟寻。

  “这就是你辞职的理由吗?迟寻,原来你喜欢我太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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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7 17:0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