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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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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了,打起来了,快跑,快跑。”
“郢地的兵来了,昨晚上就炸了司令部,他们联合日饿造反了要攻下江南。”
行人如潮水一般倒退,跌跌撞撞的朝着我涌来。
年轻的妇人抱着孩子,被击飞的船桅打中,活生生的贯穿她的胸前将她插在了桥上。
她嘴里咯着血,伸手将怀里的孩童推送出去。
不足两岁的女孩满脸都是血,却只坐在地上迷茫慌张的大哭,爬向母亲浑身是血的身子。
我看着面前的断壁残垣,血色漫天,连连后退。
可能是见我穿着洋派,甲板下来的法兰西水手还礼貌的扶了我的胳膊,礼貌的用着法语关切的询问。
我一扭头,踩着断了的高跟鞋往回跑。
“我以为你会逃的。”孟朝辞站在窗前,发间染了血。
他朝着我笑。
那扇古老的雕花窗棂下,挂着堪堪几朵疏落的梨花,雪白轻薄,衬的他的眸子里温润如春。
下一秒,我撑着身子扑到了他身上,后背一麻,剧痛像海潮一般袭来。
我甚至能感觉到后背像是被炸开了,又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汩汩流出的血流个没完没了。
孟朝辞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他的唇在颤抖,可是我听不到一个字。
我说。
“上次我打了你一枪,我替你挡了这一枪,还你了。”
也算……我们两清。
我攥着他的衣领,说真的在军营里久的人都惯不会说谎话,他眼里话里都藏不住东西。
我只是想问,那玉簪子分明是我长姐的。
他怎么会有?
10
我以前在话本子上看过,那些受伤的中枪的美人儿,多半是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端得是绿廕幽暗红衰渐减,惹人生怜。
可是轮到我了,我疼的在床上足足嚎叫了两日,污血染面。
孟朝辞的胳膊被我生生咬出两排乌色的牙印,贺霖逼不得已给我嘴里塞了布条,我叽哇乱叫,丑态百出。
不仅如此,给我拔出子弹的洋人医生被我踹了一脚,门牙差点磕掉了。
我疼啊。
夜里又发烧,伤口发炎,我疼的掉眼泪。
孟朝辞吓坏了,这几日他从未见过我哭,这会子他倒手足无措了,拿着绢布手帕,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伸手摸我的额头,我只感觉胳膊冰冰凉凉的,倒是舒服极了,于是抱在怀里不肯让他走。
好像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有一次顶撞了长姐被太太在大雨中罚跪,晚上发起高烧来。
院里来了西医给长姐治头疼去了,账房先生祖上出过太医,据说前朝还在的时候进宫给西宫太后诊过脉。
他看我可怜见的,嘱咐母亲给我熬了一大碗又苦又涩的中药,捏着鼻子喝了,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但是高烧不退,母亲就整夜端着温水,从手腕上褪下来一串晶莹冰凉的珠子给我滚着额头脸颊,那会就如这般沁凉。
我迷迷糊糊又听他说郢地的人要杀我,我不该回去的,他是一早准备了让我先逃。
又说,他放我走的时候想过我不会去找贺霖,我不想嫁到永州,我这一走,后果他不敢想。
可是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我还会回来。
是啊,我为什么要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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