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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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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将军府庶女,阿母身份卑微,嫁入将军府时,大母方去世。
大母是二嫁,带着我阿兄长安嫁给的阿父,阿父并未嫌弃,视大母为珍宝,后大母感染一场疫病去世了,我阿母便入了将军府,次年有的我。
那一年,我阿兄方四岁。
我年幼时顽皮,阿父常年征战在外,阿母人微言轻农妇出生,识不得几个大字。
阿兄便为父为母,整日抱着我看书,教我习字,带我上马,教导我礼节,连去学塾都抱着我,学塾的那些大公子哥们都笑我阿兄,又抱着妹妹来学堂。
我与阿兄,寸步不离。
直到阿兄十六岁那年,随阿父一起南征北伐,我彼时十二岁,哭得稀里哗啦,每日都书信军中问好,连信使都认得我。
因为我的缘故,阿兄还要被军中将士打趣。
可对我而言,阿兄的一封回信,便能让我心安一整个月。
日月如梭,就这样过去四年。
最后一封信,大雪纷纷,都城寒冷,我挫着冻红的手,为阿兄即将凯旋而归,迫不及待激动书写道:“哥哥,都城落雪啦。盼哥哥归,给绵绵堆雪人儿呀。”
阿兄的字行云流水,回信:吾妹绵绵,信已收到,待兄长归。三日之内,兄必达都城。介时便为绵绵,堆九十九雪人儿,可好?
九十九个雪人儿,长长久久。
可后来,抬进来的却是我哥哥的棺木。
阿兄躺在里头,面色苍白,无声无息。
那棺木上,立着一个小小的雪人儿,沾着斑驳的血迹。
我抱着棺木,撕心裂肺,满是血泪。
阿兄,绵绵不要雪人儿了……
绵绵要哥哥回来啊。
我眼角带泪,再次醒来时,郎中一脸愁容,旁边的婢子催促道:“郎中,我家王妃如何了?”
郎中说道:“王妃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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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忡之间,屏退了婢子,深吸一口气,问郎中,“我身子如何?”
郎中便道:“王妃如今已有两月身孕,然我观王妃脉络,乃气结于心,需得要好生调理。”
我颔首,知了。命婢子多给了些赏钱,让身孕之事,暂且隐瞒不谈,待三月坐稳告知。
婢子问我:“连王爷也不能告知吗?”
我说:“如今苏念尚在府上,你未曾瞧见他二人情投意合么。”
婢子尴尬,没再说话了。
这几日,我清净养胎,祁燕时与苏念睡在主屋,倒是不曾走动出来。
直直入夜的时候,主屋传来一阵女子的尖叫声,很是突兀。
我心头微怔,唤婢子过来问询,“出了何事?”
婢子面露慌张,慌不择言道:“王妃,奴婢也不大清楚。想来是王爷与苏夫人,寻了什么新花样在戏耍吧。”
婢子刚说完,王府里一阵阵势。
我心感不妙,往外看了一眼,只见举着火把按剑的府兵们,面露凶相,将整个平阳王府围了一圈,直接堵死,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一府兵拎出府上的嬷嬷,跪在地上。
嬷嬷吓得发抖,不敢言。
火光闪烁着,我冷了下脸,对婢子道:“究竟生了何事?”
婢子直接吓得扑通跪下。
不一会儿,祁燕时一袭墨袍冷冽,他俊脸带着寒意,看向我的方向。
他提步走来,我并未做错什么事,自也不怕他来问什么罪,可却心神颤动几分。
他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将我的身子箍紧他的怀里。
“夫人莫怕。”他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看着我道:“本王抓个贼人。”
又是一声惨叫。
我见苏念青丝凌乱,嘴角挂血,被府兵押在地上,宛若疯子一般。
我瞳孔震颤,几分讶异。
怎么回事?我看向祁燕时,他与苏念不是……
祁燕时拿出袖袍里的蜀地堪舆图,冷声道:“苏夫人,要寻此物,倒不如令你夫君亲自来取。本王陪你演戏整整一年,也是倦了。”
我看见他又拿出一根迷香来。
这根黄色的迷香,我在画本子瞧过,说是一个妇人是为细作,为自己谋逆的夫君行窃军中地形图,每每就是用这种香来迷惑被窃之人,以为对方献身了。
我怔忡许久,眼下这根香,是祁燕时用给苏念的。
难道他不曾喜欢苏念,只是为了今日捉出内奸。
再见那苏念,吐出一口鲜血,“祁燕时,你如此无心之人,想来骨子里便是冷漠至极。是了,你杀人不眨眼,阻碍你之人你便要除去。我阿弟如此,云长安亦是如此!”
我听见阿兄的名字,身形一颤。
苏念看向我,几欲癫狂的大笑,说道:“云故里。你难道不想知道,你阿兄究竟是怎么死的?罢了,我来告诉你吧!你阿兄,根本不是为了救祁燕时而死,而是被他设计致死!哈哈哈,你报恩嫁过来,报的是哪门子的恩?可笑,可笑——”
“啊!”
话还未说完,苏念一声哀嚎惊叫。
我看见一柄长剑,刺入苏念的后背,直穿心脏。
我隐约记得,苏家次子苏合,少年功勋,随我阿父阿兄南征北战,功勋累累,后战死沙场。
我阿兄云长安,云家军大将,与我阿父为国效忠,拜祁燕时麾下,为救祁燕时而死。
阿兄说过,平阳王为人大义,可托付终身,是阿兄为我择的这世间最好的夫婿。
阿兄还说过,平阳王厚待将军府,将军府亏欠太多,唯有功勋相报。
得知哥哥死讯的那一日,阿父告诉我,阿兄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
我只觉眼前昏昏,倒地吐了口血。
阿兄,你说平阳王好,可堪托付,我如今,已经嫁给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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