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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论演戏唱作俱佳
没过几日,皇帝便召我入宫。
在御书房前,我瞧见了陆晋,他依然穿着那身黑身的官服,沉默地扶紧了腰间的剑柄。
见我前来,微微躬身行礼,“殿下。”
“陆指挥真是尽忠职守。”
我淡然一笑,与陆晋错身而过时,竟然听到他低声道:“姚总管也在里面,殿下须谨慎行事。”
我诧异地看了陆晋一眼,心中却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难不成陆晋折服在我的美貌之下,转而想要弃了姚修平跟我?
不过我早已经不是天真的小姑娘,美男计对我不管用。
淡淡扫了陆晋一眼后,我下颌一扬,傲然道:“放心,本宫要打的仗,还从来没有输过!”
从皇城司敢直闯我长公主府来看,姚修平已经忍耐不住对我出手。
面对这样的结果,我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准备?
御书房里,皇帝已经正襟危坐,面色微微发沉。
而他旁边不远处,姚修平正一脸得意,看到我时眸中便透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我用帕子在眼角一抹,眼眶便已经泛起了红,一脸的伤心委屈。
“陛下,冤枉!”
我跪倒在柔软的地毯上,一边沾着眼角并不可见的泪珠,一边泣声道:“也不知道哪个歹人陷害,竟然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其心可诛!”
我说这话时,还狠狠地瞪了姚修平一眼,一点也没忌讳在皇帝面前表现出我对姚修平的愤恨。
“陛下,可还记得您五岁那年,大宛进攻了一对夜明珠,父皇原本是赏给了我,可是陛下瞧着喜欢,我就拿它们做了一对灯笼送给陛下,如今这灯笼是不是还搁在陛下的寝宫,夜夜伴着您入睡?”
我话音刚落,皇帝的神情便是微微一怔。
毕竟还是十六岁的少年,我们本就是一母同胞,在他登基以前,可以说是我看着他长大的。
长姐如母,皇帝对我自然也有割舍不下的亲情。
果然,皇帝立马从案桌后绕了出来,还亲自将我扶起来落座,连神情也缓和了不少,“那灯笼一直在,朕还记得那晚皇姐做了兔子形状的点心,那是朕吃过最好吃的点心。”
“陛下……”
姚修平脸色一变,他恐怕压根没有想到,原本已经与皇帝说好要问我的罪了,怎么最后我们俩竟叙起了姐弟情。
不过,我根本没给姚修平说话的机会,又道:“陛下,前些日子我还听闻了一件新奇的事……”
“何事?”
皇帝似乎也被勾起了兴趣,也没急着要问我的罪,竟然落坐在方几旁与我说话。
姚修平在一旁气得牙咬咬,偏偏又无计可施。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姚修平一眼,直看得他眉心直跳,才缓声道:“是姚总管,他竟然娶了妻呢。”
“这事他跟朕说过。”
皇帝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我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却听闻,姚总管新娶的妻子原是一位知县小娘子,这小夫妻俩本是回京省亲,却没想到姚总管见到这位小娘子的美貌,竟然就罗织了罪名让这位知县下了大狱,从而霸占了这位小娘子,才成就了这段孽缘。”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我的神情已倏地转冷,落地有声。
“还有这等事?”
皇帝拧紧了眉头,姚修平额头冷汗直冒,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皇帝跟前,“奴才冤枉,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至于奴才的娘子,那确实是因为她前夫犯了事,她求到我跟前来,念在同乡情分上奴才原也想帮她几分,可她前夫没熬过刑狱,这就死在了狱中,与奴才真的没有关系。”
“姚总管这话怕是欺瞒了陛下吧。”
我从袖袋里取出一叠纸页递到了皇帝跟前,“陛下,这是我收集到的证据,据说那位知县也很有气节,宁死不屈,还举报了姚总管以权谋私,陷害夺妻,这里便有他在狱中写下的血书。”
我也不是白去了一趟皇城司,该弄到手的东西半点没含糊。
看着皇帝越来越铁青的脸色,我又继续添油加醋,“姚总管,你的族弟在京中开设赌坊,没少仗着你的关系,他们逼良为娼,甚至还逼死了田老秀才一家人,这些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一摞摞的证据被我摆在了姚修平跟前,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收集而来,就等着哪一天砸在姚修平脸上。
姚修平此刻冷汗涔涔,连忙跪地讨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奴才这些年来为了陛下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就因为奴才对陛下的这份心,一直遭公主记恨,公主是要把奴才给逼死啊!”
皇帝目光闪了闪,又隐晦地扫了我一眼。
只那一眼,是警告,也是提醒。
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皇帝这些年对姚修平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我突然就明白了。
“奴才不活了!”
姚修平却在那里不依不饶,说罢还要起身撞柱。
“陆晋!”
皇帝一声高呼,我只觉得眼前身影一闪,陆晋已经冲了进来,他一把就抱住了姚修平,阻止了这场死亡闹剧。
姚修平不过是做做样子,我们都知道,他是舍不得死的。
心念电转之间,我已经狠狠在自己腿上拧了一把,突然便哭嚎起来,“我一弱女子,父皇母妃都不在了,连唯一的弟弟都向着外人……姚总管还处处跟我作对,难道也是想逼死我不成?”
我擦擦脸颊上并不可见的眼泪,还透过帕子的缝隙扫了皇帝一眼,他似乎正在左右挣扎,一脸为难的模样。
我又看到姚修平眸中算计狠辣的光芒,以及陆晋望向我时,那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瘪瘪嘴,陆晋这是什么眼神,没见过女人撒泼耍浑?
坐上回程的马车时,我眸光微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帝终究没治我的罪,只罚我在府中禁足。
而姚修平的罪行却被扔给了大理寺查办,毕竟我递上了那一摞罪证可不少,就算不能要了姚修平的命,也足以让他脱一层皮。
可姚修平到底在皇城中经营了那么多年,底蕴深厚,究竟他还藏了什么暗招,我也不得而知。
当天夜里,便有人潜入了长公主府。
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偷偷进了书房,似乎在翻找什么。
幸亏我早有防备,火把瞬间亮了起来,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我还没开口,这些人便扑了过来。
护卫将我挡在身后,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这些人出手狠辣,刀刀致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他们突破了重围,眼看就要向我杀来。
银光在空中一闪。
我惊讶地抬头,就看到陆晋的身影破空而来,三尺青锋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挡住了那把砍向我的长刀。
“锵”的一声,火花在空中迸射。
陆晋直接将那人掀翻在地,长剑在他手中一绕,像是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然后瞬间抹了黑衣人的脖颈。
我看得心惊胆战,脑中却在不停掂量。
陆晋赶来救场,是不是说明他并不是站在姚修平那边?
有了他的加入,黑衣人很快被制服,可是没有留下活口,还能喘气的都自己咬毒自尽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我心有余悸地捧着杯热茶,任茶雾蒸腾在脸颊上,平复着心里的后怕。
“是死士。”
陆晋垂下眼眸,我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心里却突然就来气了,“是谁让他们来杀我的?”
“卑职不知。”
陆晋缓缓抬头,他的黑眸闪过一抹奇异的亮光,看我时便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我理了理裙摆,挺直了背脊,“既然不知,就去查,你们皇城司不就是做这个的?”
我心里有气,自然说话就带着嘲讽,趾高气昂。
恍惚中,我似乎瞧见陆晋扯了扯唇角。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这个平日里冷得像冰块的阎罗,也会有笑的时候?
第二日陆晋又来了,只是他要与我在书房密谈,并且屏退了左右。
“陆指挥是查到了什么?”
我坐在案台之后,手指轻搭在玉石砚台上。
对于陆晋我自然是不信任的,我和护卫首领说好了,若是我砸了东西,他们便能闯进来将陆晋给制服。
陆晋却没有正面回答我,反而问我,“殿下可还记得卑职带人搜出的东西?”
“你是说田管事藏的那些?”
我缓缓坐正,目光审视地看向陆晋,“那些东西不是已经收归国库,也不过就是些金银罢了,有什么紧要?”
“金银自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册子。”
陆晋这一说我就来了精神,毕竟搜出的东西我没见过,全凭他们皇城司一张嘴。
“这册子难道不是岁贡的清单?”
我歪头看向陆晋,总觉得他是在和我打哑谜,勾着我往下问。
“清单是真,但更重要的是那份隐单。”
陆晋话音一落,我的脸色便凝重起来,“什么隐单?”
话一问出口,我就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都告诫自己不要被陆晋牵着鼻子走,却还是一步一步跟着他的问题来。
陆晋清了清嗓子,竟然厚着脸皮问我,“卑职有些渴了,能向殿下讨杯茶喝吗?”
汰,这人,说他胖,他还就真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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