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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许戈有多爱我呢
被爱了八年的人抛弃是什么感觉呢?
我十八岁时认识许戈,二十六岁和他订婚,订婚宴上,我收到了一份礼物,是一张B超单。
六周。
推算了时间,很好,六周前我们刚拍了婚纱照,他跪在地上说爱我一生一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五脏六腑压不住的腥气往上涌,我抓紧手里的B超单,不顾他眼底的惊慌跟错愕,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1
许戈多爱我呢?
打开手机,入目的壁纸还是穿着运动服十八岁我们,许戈脸上沾着奶油,胳膊轻轻搭在我的右肩,对着镜头傻笑,那是多么好的一个少年啊!
我和许戈是少年情侣,大一那年冬天,许戈卖了自己的平板,提前准备了一个月,给我过了这辈子的第一个生日。
黑暗的教室里,他捧着蛋糕朝我走来,脸上是蜡烛摇晃的暗影,那微弱的烛光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温暖。
蛋糕,玩偶,蓝色的手链还有他。
我不可自拔地沦陷了。
2
和许戈在一起后,他真的往死了宠我,十几年没有过的重视,他攒着全都给了我。
我再也没洗过衣服,冬天有暖宝宝,夏天有冷饮,他还能准确记住我的生理期,提前给我准备好红枣和红糖,只要我回头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
我妈离开的早,我爸一直不想让我上学,因为在老家,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可以卖好多钱,所以考上大学的时候,父亲不给我出学费。
我的学费是许戈在三十七度的天气里穿着玩偶服,热得浑身起疹子,傍晚在小餐馆里刷盘子把手泡得泛白才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你看,他当初是这么的爱我,轰轰烈烈,世人尽知。
放假的时候我不愿意回家,而那个时候,他的发小们在世界各地旅游散心,本该跟他们一样的许戈,却陪着我上着十个小时的班。
许戈的父母虽然都是知识分子,但从来没有不同意过我们俩,更没有嫌弃我那荒唐的家人。
我大学毕业之后,许戈的妈妈就立马开始准备我跟许戈的婚房,地段、设施、楼层一一考虑周到,而我要做的就是等待许戈的求婚。
许戈的求婚在我们毕业三年后,那是一个盛夏,树叶被晒得发亮,风里有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许戈带着我回到了大一时的教室,幸运的是那时候暑假,学校里没人,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无数张照片挂在教室里。
我顺着走廊走,看到了我们的第一张合照,满面奶油的他朝着镜头得意的笑。
那天,我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
还有我们一起远足,地下恋转变为地上恋的照片,大四的毕业他为我绾发戴簪的照片。
我的眼睛开始发酸了!
那个时候,所有同学家长都在为他们的孩子庆祝毕业,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是许戈穿过人群来为我绾发戴簪,那根簪子是他亲手做的,一根素银簪。
那么多的照片里,我一眼看到了许戈,大家都在喊毕业快乐,只有他在喊,“姜梨,我爱你!”
我伸手摸到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他青涩、浑身少年气,我回头看这个在我青春里拔得头筹的人,窗外的阳光正好打在他身上,让人忍不住地想靠近,他没变,他还是我的少年。
许戈单膝跪地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他跪在地上,说,“宝宝,我们家的客厅用你爱的米白色,窗帘用你说的湖蓝,家具只买你喜欢的,被子准备你喜欢的樱桃小丸子,我不跟你争辩了,只要你让我上床,我盖什么都行。”
我被他这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
地上的人忽然静默了一下,“宝宝,你知道的,我会很疼你的,你是我亲手挑选的家人,我真的等太久太久了。”
当戒指盒打开时,我彻底绷不住了,里面除了戒指,还有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两寸的红底照片,照片里我们穿着学士服,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那时,许戈就已经准备好了结婚证上的照片,在我们最好的时候。
许戈捧着盒子,眼尾泛红,声音数次哽咽,“宝宝,我……我们商量好的。”他举起那张照片,“你大一就答应嫁给我的。”
我看着他紧张得指尖都在颤抖,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点头,他是我的许戈啊!我怎么可能不答应他?
许戈的母亲是癌症,恰好在许戈求婚后复发,为了照顾她,我们推迟了一切,当许戈妈妈情况好一点儿的时候,已经是来年了。
四月,天气小凉,我们拍了婚纱照,为了美,我挑选的都是清凉的裙子,许戈担心得不行,每次一拍完,许戈拿着毯子就往我身上裹,生怕我被冻到。
我们的婚纱照是在学校拍的,许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争取到的,因为他想让我们在爱情开始的地方修成正果。
婚纱照很漂亮,他说我美得不可方物,抱着我冷冰冰的照片不丢手,后来可能发觉了,过来一把抱住我,声音很轻很轻,有种得偿所愿的轻松,“宝宝,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个愿望。”
是的,结婚证。
但我们这边的规矩是先订婚,订婚宴全程是许戈操办的,他不想我劳累,说只要我安安心心嫁人。
订婚在五月中旬,相爱的第六年,领证的日子他还特地找人算过了,是五月末,难以想象,他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会干这样的事,婚礼的日子也定了,是六月初三,天气不算热,许戈说这样我穿婚纱不热,妆也不会花。
当我穿着许戈精心挑选的月白色长裙,站在台上交换订婚戒指时,我真的觉得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是遇到了他。
可现在。
看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我发了狠地摘下来,用力地朝着地面一掷,戒指与地面接触发出两声清脆的声音,然后再也消失不见。
不管它多珍贵,脏了就是脏了。
许戈毕业后就进了事业单位,熬了两年,眼前就有个升迁的大好机会。
偶然的机会,我救了他顶头上司的独子,他顶头上司一家视我为座上宾,自然,他升迁的机会就是这么来的。
我迫切地想他也尝一尝美梦破碎的感觉。
我把属于许戈的那枚银戒连带着那张B超单一起放进包里,收起了手机,走出去,对着镜子开始补妆,泪痕被一点点遮住,刚刚哭得差点死过去的女人,很快容光焕发。
我很清楚,一瞬间的痛苦只能暂时地击垮一个人,而长久不停的痛苦好比小病缠身,慢慢蚕食心肺,钝刀子杀人才最疼。
我用八年守护的爱情,一朝梦碎,那么,不留下半条命,谁都别想好过。
3
可能是许戈对我太过于放心,手机里有我指纹,我趁他洗澡拿了他的手机,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放下手机的一瞬间,脑袋里灵光一闪,我点开了微信的切换账号,果然还有另一个号码看着那串号码,我搜索了一下我的手机,是许戈读大学时候办的当地卡。
微信一登录,什么都知道了,因为里面只有一个人。
头像是粉红色的卡通兔子,许戈还没有给她备注,昵称也特别可爱。
我像个小偷一样,表情扭曲地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聊天记录很短,大部分都是那个女人在发消息,那些信息让我恶心,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她还没有告诉许戈她怀孕的消息。
我迅速拍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以及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然后把手机恢复了原样。
我知道那个女人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看我跟许戈撕破脸,然后她再以圣母的形象出现,可我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晚上许戈抱着我的时候我推开了他,他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反而又黏了上来,握着我手的时候他忽然打开了灯,仔细看着我光洁的手。
“老婆,你的戒指呢?”
我轻描淡写地道,“今天喝的太多,不记得放哪了。”
“丢了?”许戈声音大了些,立马开始拿手机,拨号的时候还安慰我,“没事老婆,一定还在酒店,我问一下,丢了也没关系,我再给你买更大的。”
我背过身,不想再搭腔,许戈怕电话吵到我,给我掖了下被子去外面客厅打电话。
第二天一早,许戈起床上班,临走给我准备了早餐,以往我会美滋滋的享受,可现在,它们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
我的头像是跟许戈的结婚照,所以那个女人通过的很快。
我自报身份,表明自己想要见她一面,对方犹豫了几分钟,回了一个好,时间地点是她定的,地点在人民公园东门的咖啡厅。
那里人来人往,这个姑娘还是有些谨慎的,可再谨慎也没有用,我的目的不在此。
4
下午我请了假,应了许戈顶头上司妻子梁夫人的约,我们逛街做美容,地点我定在人民公园附近的一个商场。
临近五点,许戈打来电话,问清楚地点后要来接我,我羞涩地朝着梁夫人一笑,梁夫人夸我好福气。
“许戈对你的心,让人看了真实羡慕得紧啊!”
我心里苦涩,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还好还好,我们去看看喷泉吧!听说刚建的。”
我拉着梁夫人往靠近门口的地方走,眼看着就要到了约定的时间,我给许戈发了消息,“梁夫人正在兴头上,你到了等我一会儿。”
许戈发了个亲亲的表情包。
公园门口的停车位是满的,唯一可以等待的地方只有那家咖啡店。
我对梁夫人说要去上个洗手间,离开梁夫人,我匆匆向门口走去。
短短五分钟,我的手心已经冒汗了,虽然知道许戈背叛,可我还是心存侥幸,我多么希望这是个误会啊!
我刚到没多久许戈就发来一条信息。
“我到了老婆。”
咖啡厅外面,我亲眼看着他走进咖啡厅,然后看着某个方向愣在原地,我顺着他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
蓝色的碎花裙,白色的帆布包,很平常的皮囊,但,胜在年轻。
我看到许戈走了过去,他背对着我,看不清表情,不过半分钟,许戈猛地转身,动作带着怒气,可没多久,就被那个女人纠缠住,她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副可怜样。
看许戈僵硬地转身,我就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
喜当爹这种好事,许戈怎么可以不知道呢?
5
我用了极大的忍耐力转身,走回公园,现在不是我露面的时候,心如刀绞的我继续跟梁夫人谈笑风生,算的许戈处理完后给他发了消息。
许戈来接我的时候脸色并不好,但还是陪着笑脸一起送走了梁夫人,上车以后我故意问道,“脸色那么差,怎么了?”
许戈摇头,“没事。”
我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这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晚上我硬是拉着许戈一起写请帖,淡绿色的封面,栀子花树下是一对穿运动服的男女,选请帖的时候我俩一眼就相中了。
许戈的字很好,可今天有失水准,写了没几个,他就说自己累了,改天再写,是啊!心早就不在这里了,写这个无异于折磨。
我没说话,自己工工整整的写了一份请帖,然后印上同样淡绿色的火印漆,晾干。
这是我的爱情,理应有个结尾,纵使不如意。
写请帖的时候,许戈一个人抱着手机发了好久的信息,我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然后趁他洗澡的时候再次拿走了他的手机。
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以后,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许戈明确提出,这孩子不要,甚至连打胎的时间都安排好了。
他这么狠心又果断,一点儿也不像我认识的许戈。
许戈一向沾枕头就着,可今天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嫌弃他打扰我睡觉,把他赶去了隔壁,换作以前,他肯定撒娇求饶,可今天,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今夜对许戈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我登录上另一个微信后,看到了那个女人发过来的无数条短信,她把我骂得我狗血淋头,对于她的指控,我全部收下。
没错,是我故意让许戈认为,她在逼宫,我就是在赌,面对那个女生的信息轰炸,许戈只字不言,只转了五万块,所以我赌他还爱我。
果然,那个女人见许戈厌恶她,立马用肚子里的孩子来挽留他,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许戈会让她打胎。
我并没有理会她的恶毒语言,她就算全部知道又怎样,她没有胆量告诉许戈。
大概夜里十二点多,我听到隔壁的房门响了下,紧接着是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许戈出去了,他去哪我心知肚明。
他是个谨慎的人,下定决心做的事咬着牙也会做到底,所以对于堕胎这件事,尽管有违良心,可他一定会亲眼看着她堕胎的。
孩子是那个女人最后的筹码,可令许戈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居然同意去堕胎,而且乖巧程度令人生疑。
许戈走后,我订了个闹钟,强制自己必须睡觉,因为明天还有一场我的大戏。
早上七点,闹钟响起的时候,我的手机收到了两条信息,看着里面的内容,我不屑地笑了,私人医院,许戈还真是谨慎。
再看许戈发来的信息,说是单位有事,连夜走了,让我早上记得吃早饭,可真是个体贴的老公啊!可惜脏了。
八点的时候,我拿了亲手写的那份请柬去了梁太太家,梁太太拿着喜帖说了好半晌的吉利话,可这话听到我耳里却是完完全全的讽刺。
就在梁太太拿出点心的时候,我泛起干呕跑进了洗漱间,外面的梁太太紧张得不行,我一出门她就拉着我的手问。
“你那个多久没来了?是不是晨起干呕,身上疲惫啊?”
6
我闭着眼睛点点头,一副难受的样子,梁太太还欲多问,我忽然捂着肚子喊痛,这可吓坏了梁太太,慌忙喊来家里的阿姨掺着我,又急忙让司机去开车。
路上梁太太急忙给相熟的医生打电话,那个医院却不是我要去的,我抬头看着梁太太,声音轻弱,“梁太太,我有个相熟的医生在私人医院,我一直找他看病的。”
看我缓了过来,梁太太依了我,让司机改了路线,我闭着眼睛把戏做完,可一瞬间还真有点难受。
到了医院以后,梁太太让阿姨拿了我的身份证去挂妇科的号。
妇科在二楼,阿姨在排队挂号,梁太太扶着我上了电梯,电梯不过几秒钟,而我一直在祈祷,祈祷老天帮我一把。
电梯门打开就是等候区,五排蓝色的椅子,我的眼睛迅速扫过去,没有看到我想要看到的人。
梁太太扶着我坐下,冰冷的椅子好比此刻的心,就在我认为计划失败的时候,电梯门开了,许戈就那样走了出来,穿着昨天的衣服,虽然戴着口罩,却难掩倦色,手里拿着一张白纸,不用猜,肯定是B超单。
按照他谨慎的性子,一定会亲自确认她到底怀没怀孕。
许戈身后跟着那个女人,她也是满脸憔悴,抬起头四处张望,跟我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微微冲她点了头。
“别,别让我打胎!我求你了!许戈!”
女人毫无预料的一声尖叫让周围的人纷纷抬起了头,当然也包括我旁边的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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