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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就是她的亲人
”夏小姐,从化验结果来看,你这是脑癌,好在发现得及时,情况还不算是太糟糕。”
夏以安脑子“轰”的一声响,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
这半年多以来,时常头疼,她也只以为是普通的感冒,没去多在意,没想到却是脑癌。
干涩的唇瓣一开一合,颤巍巍问出来一句话:“得了脑癌,会怎样?”
医生蹙了下眉,神情突的严肃起来。
“脑癌不同于其他的癌,是直接作用于人的中枢神经,轻者记忆力衰退,重者精神失常,癌细胞也会比其他癌种扩散得更快,如果不引起重视,脑死亡的风险很大。”
夏以安脸色泛白,老半天才问了出来:“你的意思是,我会失忆,会精神失常,会疯,会变成傻子吗?”
以前,每次同薄景夜吵架,他总骂她是疯子,疯狗,一条会咬人的疯狗。
呵呵,夏以安苦笑,不由悲从中来。
没想到现在还真是应了他的话。
“那倒不至于。”
医生被她的话给逗笑。
“毕竟现在发现得早,如果抑制得好,以上情况是完全能够避免的。”
医生站在夏以安的面前,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
而后缓缓说道:“夏小姐,你要不要同家里人商量一下,尽快手术,从根源上杜绝一切的可能。”
家人?
三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母亲成了植物人,靠着昂贵的药物吊着半条命。
妹妹还小,父亲嗜赌如命,薄景夜前脚刚收购了夏氏,后脚父亲就将她卖给了他。
算起来,薄景夜算得上是她最亲的人了。
可他不喜欢她。
于他而言,她夏以安不过是一个用来抵账换药的赔钱货。
哪怕是夜场里的妓女都比她要顺眼得多。
夏以安怔了怔神,道:“我再想一想。”
医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几次开口想问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问。
但眼神却是在告诉夏以安,这事情拖不得。
将厚厚一沓的化验单,收据装进包包里,她十分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出了诊断室的门。
虽是初冬,但风刮在人的脸上却是如刀子般的疼,夏以安不自觉的双手环抱住了身。
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顺势着就落到了她的脸上。
下雪了,居然下雪了。
云城可是一个南方小城,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一年都很少能见到雪。
这是老天爷都在为她哭泣吗?
就连老天都在可怜她一个刚刚二十出头,就要替父还债,替母求药,还要供养妹妹上学,如今自己得了病,却连手术的钱都拿不出来。
夏以安觉得有些冷,没想到会下雪,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毛衣。
蹲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行人车辆,四周一片熙熙攘攘,第一次,这个从小生活着的地方,是那么的陌生。
陌生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陌生到哪怕她现在即刻死去,也不会有人过来问候一句。
夏以安掏出来手机,先是给妹妹夏以陌打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姐,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刚刚还在跟人说呢,这个月生活费快没了,没想到你就给我打电话了。”
夏以陌心情似乎不错,平时在家对她大呼小叫的人,今天却破天荒的喊了她一声“姐”。
“以陌,在学校里有没有听老师的话,有没有好好学习啊?”
夏以安用力的压制住悲伤的情绪,不让对方听出来她的难过。
“夏以安,你故意的吧,我都断粮了,你还问我学习,这么饥寒交迫的,哪里学得进去啊!”
伸手往包包里将钱包取出来,一边拉着拉链一边对着电话问:“要多少?”
“两千,你快点的啊!”
说完这一句,通话被戛然而止,夏以陌挂断了电话。
动了动唇角,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最终变成一颗颗的眼泪砸在黑色的钱夹上。
钱夹中除了一张公交卡,只安静的躺了三张百元红钞。
这还是她省了一个星期的早餐才省下来的。
握紧手机,她给自己的父亲夏海斌拨去了一个电话。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那边都没有接,就在她快要挂断的时候,耳朵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十分熟悉而又烦躁的声音。
“臭丫头,我这才刚刚转运打什么电话,你故意要断我财路对不对,对了我这几天手气背,你给我转点钱来。”
抹了把眼泪,夏以安对着电话是苦苦的哀求劝解:“爸,你能不能不要再出去赌了,我是真的没有钱了。”
夏海斌自然是不信,暴怒道:“你没有,那薄景夜呢,他也没有吗?”
哈哈,薄景夜,提到这个人,夏以安是止不住的冷笑。
他虽是薄氏集团的掌权人,咳嗽一声都能令整个云城抖三抖的人物,但在夏以安的事情上却是算得十分精明,一次五百,多的一分都没有。
为了母亲的医药费,她常常会连着好几个晚上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像避孕药这样的东西她已经是吃到快要吐了。
但在妹妹同父亲的眼中,她夏以安作为他薄景夜的女人,钱也不过是张张口的事情。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妈的情况,钱都拿去给妈交了医药费,当是我求求你,别再赌了行吗?”
夏以安对着电话嚎啕大哭,那一句:“爸,我得了脑癌”终是没有说出口。
“你神经病啊,有什么好哭的,那个病秧子,还管她做什么,死了算了。”
这就是一个丈夫在妻子生病时说出来的话。
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随随便便一个路人,面对着一个生命垂危的苦命女人,也说不出来这么绝情的话,世态炎凉,人心更是凉薄。
夏以安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就是她的亲人,如果不是因为钱,他们怕是连话都不愿意同她讲一句。
连日里来的坚强终是土崩瓦解,夏以安彻底崩溃,头埋进身体之中,绝望像一湾潺潺流动着的湖水,冷得人直发颤。
也不知道这么哭了有多久,情绪慢慢好转,她扶着电线杆站起来,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挂着几滴泪。
她吸了吸鼻子,自我安慰:“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脑癌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弄得要死要活的一样。”
精致的小脸上扯出来一抹笑,夏以安向着漫天的飞雪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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