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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隔天,苏念晗总算是得了半日休沐,傍晚时分,便兑现承诺带苏怀悠出去放风。
为了不在全民八卦的汪洋大海中掀起浪花一朵朵,他选择的法子是坐马车,选择的地方是白家药铺的后院。
于是,苏怀悠被塞进了遮得严严实实的车厢,直接从一个院子转移到了另一个院子,连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都没瞧见……
“师父,这就是你带我出来的方法?”
“对啊!”
“早知道这么简单,我早就自己弄辆马车满世界跑了。”
“只有笨蛋才会说什么早知如何如何。”
“……”
在自家师父面前,苏怀悠也只能颇为憋屈的忍了,想着师父难得有空,反正只要能待在一块儿,其实在哪里都无所谓。
然而刚到了地方,苏念晗便被相府派的人给叫了去,说是临时有要事。匆匆走前,嘱咐苏怀悠不许乱跑,乖乖在这里等他回来接。
苏怀悠也只好蔫蔫的点点头。
白享逸则声称昨晚刚研制出一款新的方子,迫不及待要试试成果便乐颠颠去煎药了。
苏怀悠低头看看自己依然一马平川的前胸,觉得越发闹心,简直忍无可忍。
于是当机立断的使了性子尥了蹶子。
刚冲出后院,便撞到了一个人,一个月余来没有见到的人。
“小……小侯爷!”
“哦……啊……嗯……”
沈维扬原本清冽若山泉的嗓子发出了几个诡异的没有任何意义的单音节,灿若星辰的眸子飘忽得没着没落,麦色的健康肤色上泛起一层不健康的酡红,竟平添了几分娇艳,看得苏怀悠是一阵狼心大起幸灾乐祸恶向胆边生……
就是这小子,被一个姑娘扒了裤子,还大摇大摆在姑娘的面前赤身luó体走来走去……真的是太丢人了啊哈哈哈!
至于目睹了这一切的那姑娘的反应……
早已修炼到了虽万千赤条条大老爷们吾往矣的苏怀悠表示,毫无压力。
看着手足无措含羞带怯的沈维扬,闲得浑身脑袋疼的苏怀悠摸了摸鼻子,摆出标准的调戏良家小媳妇的地痞恶霸的架势,摇头晃脑的上前一步:“小侯爷,好久不见啊!”
沈维扬则低头垂目忙不迭的后退:“……是……是啊……”
“这些天都忙什么呢?”
“忙……忙醒酒……”
“哎哟,那天醉得真是够厉害的啊!”
“是……是苏兄太过厉害……”
“你来找白享逸?”
“他……他托父亲办的药材办好了,我……我给送过来。”
“药材?很多吗?”
“还好,小半车而已。”
“你赶马车过来的?”
“嗯……”
“车呢?”
“在卸货……”
苏怀悠的眼睛顿时一亮。
而一个步步紧逼一个步步后退,几句话的工夫,沈维扬的背已抵住了院墙。他的两只眼睛原本一直死盯着地面,但如今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心慌意乱而抬了抬眼,于是总算第一次明明白白看清了正常女装打扮的苏怀悠。然后感慨,怪不得人们都说,天底下最不可理喻最琢磨不清的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没错,眼前的这姑娘确实挺漂亮的,少年装扮时就俊秀得很,换了一套装束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反正至少比京城街头的大多数女子都生得好看。
只是这脾气秉性实在是有点……惹不起。
“苏姑娘,那个……我还要去找白兄有事相商,倘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沈维扬说完一低头就想溜,苏怀悠却一侧身拦住他,眼睛一弯,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米牙:“别姑娘长姑娘短的,咱俩好歹也算是有着点儿特殊的交情,何必这么见外呢对不对?”
她笑得很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狡猾小狐狸……
沈维扬一惊,立即警觉地贴着墙往旁边蹭了一点,没有搭腔。
“若不嫌弃,你就干脆喊我一声悠儿吧,好不好?”
“噢……好。”沈维扬顿了一下,秉着礼尚往来的原则:“那你也唤我的表字,湛之。”
“好呀好呀,那我们就算是朋友喽?”
沈维扬还未来及应声,苏怀悠已大大方方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这么高兴的事,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走,喝酒去!”
脑袋里面轰的一声,沈维扬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被她握住的左手上,又烫又胀,瞬间僵若顽石。
长这么大,除了幼时母亲和乳娘牵过他的手之外,便只与军中的兄弟击掌为誓携手杀敌,从未同任何女子有过肌肤之亲……肌肤之亲……
一时间,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直到晕晕乎乎钻进了马车,沈维扬才终于醒过神,像是被蛇咬了似的猛然抽回自己早已汗湿了的手,结结巴巴:“我我……我还没跟白兄道别,那个你……你也要跟他说一声才是。”
“都这么熟了,哪还要这么多的客气礼数啊?而且他家好几个下人看着我和你一起离开的,有你这个小侯爷在,他铁定放心得很。啊,我有点困了,到了城郊再叫我,那边有座酒庄知道的人很少,但据说藏酒却是一绝。”
“你品过?”
“当然没有,那么贵的地方我才没钱去。”
“那……”
“所以才要沾你这位小侯爷的光嘛!”
“……”
忽然之间就成了冤大头的沈维扬还想再说什么,苏怀悠却打了个哈欠,自顾自侧身睡起了大觉。
晃晃悠悠的车内于是安静得出奇,只有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一道粗重,一道清浅。
她居然真的就这么大模大样的睡去了,而且好像还睡得挺香甜。不是都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全都变味儿了呢?还是说,他因为常年待在军中,所以不知如今的世道已经开通若此了?……
沈维扬非常之郁闷纠结。
只觉自己委实倒霉至极,为何竟会莫名其妙招惹上了这么个人物。看着她因为颠簸而微微轻颤的长睫,真的很想将她直接拎起来扔出车外去,也省得再被那些想不通的奇怪问题所烦扰。
然而,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倒不是怜香惜玉,纯粹是因为知道如果当真这么做了的话,自己一定会更加倒霉。
那将近半个月酩酊大醉昏沉难受的日子啊……
说起这个,沈维扬就一肚子的委屈和冤枉。
在军营长大的人必然是惯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他的酒量虽说不至于千杯不醉,却也还算过得去。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喝了三坛就醉成那副样子,更何况,庄中的酒都是极品佳酿,即便真的醉了,睡一觉便会没事,头不疼口不干,怎么也不可能有像他那种生不如死的反应,而且还持续了那么久。
后来还是被白享逸一语道破玄机:“你这不是醉酒,而是药物反应,是一种可以让酒性百倍发作出来的药。虽然无解,不过倒不会伤着身子,只是让你吃点苦头罢了。”说着,又活动了一下自己那只尚包着白布的手,恨恨道了句:“苏念晗这个疯子,没事随身携带那些害人玩意儿的干什么!”
沈维扬起初还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何初次见面毫无恩怨的苏念晗会成心整治自己。不过他虽然在某些方面比较迟钝却并不愚笨,很快也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一时间顿觉虽六月飞雪亦不能表达他的冤屈于万一。
与苏怀悠之间的那笔烂帐,若说到冒犯,他是绝无此意。若说到欺负,他是绝无此心。更何况说到底,其实他才是受害者啊!
一世英名尽丧,一身清白……
唉,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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