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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我与太子青梅竹马,他说他要娶我,予我凤冠霞帔。
不曾想,新帝登基,曾经说要娶我的少年郎,一纸婚书将我赐予了那又聋又瞎的残废王爷。
1
接到赐婚圣旨时,我正在闺房中绣嫁衣。
前些时日从东宫派来的嬷嬷说,登基大典结束,圣上遣人朝太傅府送来了赐婚圣旨。
我心中纳闷儿,先帝早已为我和郁哥哥赐过婚,下月十五,中秋佳节,是个成婚的好日子。
我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急匆匆的去殿前领旨。
阿父、嫡母同长姐早已恭候在殿。我在长廊上,一眼便瞧见了穿着明黄衣袍的钟离郁。
我规规矩矩的朝他行礼。还未入座,便听见他唤,“清和妹妹。”
我顿住了。
他从来不会这么唤我。
往日他只会唤我的乳名“岁岁”。
我有些心慌,抬眼望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应他。
钟离郁如今已是圣上,看我的眼神也不似往昔那般深情似海,墨色的眸子下尽是冷漠疏离。
我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羊脂玉镯子,只见钟离郁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华丽的箱子,款款道来,“清和妹妹,这是朕为你和镇北侯准备的新婚贺礼。”
“你可还喜欢?”
我可还喜欢……他为我和镇北侯准备的新婚贺礼……
前日还说让我等着他,他定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陆清和是他钟离郁的皇后。
如今,他把我赐给了那又聋又瞎,能活几日都不知的镇北侯,他问我可还喜欢。
我强忍泪水,抬眼去瞧钟离郁,希望能从他脸上瞧出些破绽来,可当我看见他手中的凤冠霞帔和那道圣旨时,只觉心在滴血。
原来,所谓的赐婚圣旨,赐的是镇北侯尉迟焰和太傅庶女陆清和,而不是郁哥哥和岁岁。
原来,他说的要予我凤冠霞帔,是将我嫁与别人……
我咬着唇不让眼泪流出来。
阿父见我迟迟不接圣旨,急忙拽着我跪下,“岁岁,还不快谢恩。”
我伏跪在地,叩头谢恩,“谢陛下恩典。”
2
钟离郁把圣旨递到我手中,握着我的手腕拉我起来,“为你觅得好夫婿,这是钟离哥哥应当做的。”
不曾想他送我的那只定情玉镯,就这样碎在了他手中。
碎玉划过手腕,鲜血如注。
我踉跄着后退,苍白着脸再次跪下,“臣女一时不慎,望陛下恕罪。”
鲜血浸湿了明黄色的圣旨,我伏跪不起,只听见钟离郁依旧一副不甚在意的语气,“下月十五,我定让镇北侯风光迎娶清和妹妹。”
我不记得跪了多久,我只知道,我和钟离郁此生,当真绝无可能了。
我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太傅府热闹非凡,房中只有贴身婢女阿月在。
我问阿月今日是什么日子,阿月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
“小姐,今日是你生辰,先吃碗长寿面。”
我望向窗外扑凌着翅膀飞走的麻雀,重复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阿月彻底不说话了。
我光着脚下床,想自己去瞧瞧。
走到门边时才发现外面上了锁。
我回到床边坐下,端起那碗砣掉的面囫囵吞下。
阿月说,今日是长姐的贵妃册封典礼。
我喝掉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将碗放回桌角,咽下满嘴的苦涩泪。
是啊,长姐身为太傅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尚且只能做他钟离郁的贵妃。
我一青楼女子所生的庶女,野惯了的乡野丫头,还曾妄想做这母仪天下的皇后。
到底是他钟离郁的深情伪装的太好,还是我痴傻十余载,竟看不清我为他钟离郁做了十余年的挡箭牌。
不过我心甘情愿做钟离郁的这颗棋子。如若没有他,我早该随我阿娘去了。
我换了件平时不常穿的素衣,翻窗从后院悄悄溜出了太傅府。
阿月随我来到万福寺的那片桃林。
往年生辰,钟离郁都会陪我来这儿。
我们在桃树上挂平安福,祈求天下太平,岁岁平安。
这平安福一挂就是十四年,然而天下未曾太平,我们的年年岁岁,也未曾平安。
3
我拿出写好的祈福带,将它挂于最高处。
我今年的愿望,还是和往年一样。
愿天下太平,岁岁平安。
我知道,这个愿望,钟离郁定会帮我实现。
南北朝战乱数十年,民不聊生。
可我知道,从钟离郁对我说,他定要让这天下,让岁岁平安那时,我就知道,这天下有救了。
可我不知道,他这第一步棋,会是把我从他的这棋局中踢出来。
看着满树飘红的祈福带,我捂着绞痛的心口,泪水宛如断线的珠子。
既然钟离郁那么着急把我嫁与别人,那我也一样,定不负他所愿。
我在这树下站了许久,久到何时下雨我都不知。
豆大的雨珠砸在脸上,合着泪水一起砸向地面,宛如我那坠坠下沉的心。
一阵雷鸣,照亮了这寂静无声的土地片刻。
“谁家美娇娘哭的这样伤心?”
我寻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一个与我同样被淋的宛如落汤鸡的少年郎靠在树干上,笑的那样张扬。
如若不是旁边躺着被他敲晕的阿月,我当真会以为他只是恰巧路过这里。
我一惊,急忙用手去抹脸上的泪珠,摸到满手的湿润,才发现雨下的这样大,他怎会看得出我在哭。
我装作无事发生,镇定自若的摸到怀里的刀柄,“你是谁,又怎知我在哭?”
他笑起来,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步步相逼,将我逼至方才挂上祈福带的桃树下,“何事让你伤心至此?”
“不如说来与我听听?”
我直觉这人危险万分,可我不是他的对手。
我握紧身后的蚀骨情,问他,“你打晕我的婢女有何用意?”
他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我吓得后退几步,寻着月光,我才看清他黑色衣袍上的痕迹,分明是血迹。
我趁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放我们走。
“你中毒了,若你放过我们,我可以为你解毒。”
我试图与他讲条件。
可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丝毫不顾及蚀骨情刺进他惨白的脖颈,声音虚弱了几分,“娘子可真无情。”
说罢他不顾锋利的刀尖,倾身封住了我的唇。
短短一瞬间,脖间的刀插进了他的胸口。
唇间血腥一片,我推开他,想带着阿月跑路。
可这一看,方才还躺地上的阿月哪里还见踪影。
我转身,将插在他胸前的蚀骨情拔出,刀身漆黑一片,鲜血喷涌而出,我仰头而视。
不待我问出,他便轻语,“我遣人送回府了。”
随即,腰身一软,顺势倒入我怀里。
我想伸手推开他,不料反而被他顺势搂入怀中,“怕什么,我人都在你手里了,倘若她出什么事,你大可杀了我。”
我白眼一翻,“你有这功夫,不如让你的侍卫送你去寻医。”
“我这不是自己寻到了么。”
我轻车熟路的带着他回到了师傅的医馆。
我站在后院的墙角,瞧着虚弱无比的少年,决定好人做到底。
“你在这儿等我。”
不等他做出反应,我已然顺着树干爬上了墙头。
我找到以前常钻的狗洞,把堵在洞口的大石块搬开,俯身探出头朝他招手。
“快进来。”
我明显看见他嘴角抽搐了几下,“为何不能从门进。”
我朝他翻个白眼,“少废话,爱来不来。”
4
看着他屈辱万分,不情不愿的爬狗洞的样子,我露出了少见的笑容来。
“娘子可高兴了?』”
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朝我微微一笑。
我使出十成的力气往他胸口砸了一拳,“谁是你娘子。”
他捂着胸口跟在我身后,“亲都亲过了还不算么?”
“我告诉你,亲了我就必须要嫁我……”
我怕吵醒师傅,到时候又要挨训,我索性捂着他的嘴去了药房。
我抓好药,顺便帮他清了体内的余毒,便把他赶出了医馆。
他站在淅沥的雨中,苍白着脸问,“小娘子如何才愿嫁予我。”
我顺手扔了件披风给他,想起那道悲凉的圣旨来,“我早已婚配他人,你可来吃我的喜酒。”
说罢我便撑着伞往太傅府走,他追上来拦下我,“十里红妆,良田千亩可愿?”
我脚步不停,心想我与这小郎君不过一面之缘,何至于执着于此。
再说这王公贵爵尚且不能如此阔绰,他既不是皇室之子,又不是富商之后,哪来如此多的钱财。
“下月十五我便成婚,公子来的好不是时候。”
他轻笑,“倘若我来劫亲,你愿不愿意同我私奔。”
我想起钟离郁曾常说,若我敢嫁予别人,他定要来劫亲。
又想起他说,他要亲手给我绣嫁衣。
我随意出口,“若公子在我成亲前能赠上亲手缝制的嫁衣与锻造的凤冠,别说天涯海角,阴曹地府我也愿随你而去。”
我头也不回的往太傅府走,他摘了项间的狼牙给我戴上,“娘子等我。”
回到太傅府,我在烛火下细细的端详着那枚由上等和田玉镶着的狼牙,总觉似曾相识。
我摸了摸上面刻着的字,最后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回衣领下。
夜间我做了一场梦,梦中是少年的翩翩衣诀,和两枚与我脖颈间一模一样的狼牙。
可我始终看不清少年的脸,只见他离我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我是被阿月唤醒的。
昨夜淋了雨,今日身子越发沉重,阿月服侍我更衣,然后端来姜汤,比划着问我昨夜那黑衣人是谁。
我几句敷衍过去,叫她寻来剪子,一刀一刀剪碎了前几日才缝好的嫁衣。
阿月慌慌张张把钟离郁送来的凤冠霞帔护在身后。
我笑了笑,我还不至于到了疯魔痴傻的地步,那可是御赐之物,我岂敢动它。
我命阿月将它收好,亲自去了趟碎衣坊扯了几尺红布回来。
不足一月我便出阁,我要亲手缝制我和未来夫婿的婚服。
想起昨夜做的那个梦,我拿起绣花针,把狼牙上刻着的那团火焰绣在了裁剪好的衣料上。
在房中绣了大半日,我嫌无趣,准备带着阿月去京外的军营寻阿兄溜马。
然而嫡母遣人来说,驻守四方的王侯于今日回京,皇上特意设宴恭迎。
此宴必要所有女眷出席,方便皇上为未曾婚配的王侯将相婚配。
我同嫡母一同入宫。
寻了位置坐好,钟离郁和长姐才入席坐上首。
如今钟离郁只有我长姐一个嫔妃,倒也少了宫斗。
众人行完礼依次入座,我瞥向席中唯一空缺的位置微微走神。
今日设宴,镇北侯尉迟焰又没来。
不过想来也是,一个又聋又瞎的侯爷,想来也不会出现在宫宴上。
5
然而我错了。
宴会开始不到一半,镇北侯居然带着侍卫和麾下大将赵将军出现在了宫宴上。
我望着带着面具,只朝钟离郁点点头便入座的尉迟焰出神许久。
我从未见过他,但看见他那力挺的身姿和戴着面具都遮挡不住了俊颜,我头蓦地一痛。。
这传闻中十二岁率领十万大军击退匈奴的人,究竟何罪之有,竟被先帝毒荼至此。
倘若不是先帝恐惧镇北侯兵权在手,势力滔天,我想尉迟焰定然会是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我想,南朝也不至于沦为如今地步。
我盯着尉迟焰出神,似有所感,他偏头朝我望来,嘴角勾起一抹笑。
就这一笑,让我又想起了那日万福寺的少年郎。
6
我仗着尉迟焰眼瞎,眼神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打量。
一个可怕又荒诞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慢慢成形。
我饮下杯中的桂花酿,听钟离郁要给镇西大将军赐婚。
镇西大将军声称心悦徐丞相长女徐良静已久,钟离郁爽快的答应赐婚。
宫宴结束,我随阿兄回府。
我问阿兄为何不请旨让钟离郁赐婚,他明明和徐丞相二女徐良穗两情相悦。
大哥笑着摇头,说我还小,不会懂的。
第二日我依旧在闺房绣嫁衣。
昨夜宴会结束,听说钟离郁宠幸了徐丞相之女徐良穗,即日下旨封徐良穗为皇后。
我手一抖,针扎指尖,将手中的衣袍浸湿一片。
阿月比划完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其实我内心一片宁静。
我让她上街去给我买糖葫芦,将一团火红的火焰绣于血迹之上将其掩盖住。
半月有余便是大婚之日,我不抓紧些时间,怕是新郎的婚服都绣不完。
东侧窗户外的流苏叶随风晃动了几下。
待阿月关门出去,我身后稳稳的站着那日万福寺遇见的少年郎。
我没有理睬他,继续绣着手里的衣袍。
他似是有些恼了,伸手夺了我的绣花针,“为何还在绣嫁衣?”
看着他那清明的眸子,我将衣袂抖开,“侯爷不想穿我绣的婚服?”
房中寂静片刻,我拿出蚀骨情抵上了他的胸口。
“可是恨我横刀夺爱?”
我不语,点穴封住了他的经脉。
我用蚀骨情挑开他的衣袍,在他胸口处看见了那团火红的焰火。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是尉迟焰。
难怪那日一口一个娘子唤的亲切。
我轻笑出声,“侯爷可是已经绣好了嫁衣?”
他轻轻松松便破解了穴道,眼前一抹红色越过,我被一张红盖头盖住。
隔着一层红纱,他伸手揽着我的腰将我拥入怀中,倾身吻住我的唇。
片刻凌乱后,他抵着我的额头说,“学了几日才绣好一张红盖头。”
我摸了摸他布满针孔的手指,“侯爷可要抓紧时间,不然我可就悔婚了。”
他伸手掀了我的盖头,轻吻着我说,“叫的如此生疏,清儿当唤我一声阿焰哥哥。”
我的心猛地抽疼了几下,一些画面反反复复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最终没能如他所愿唤他一声阿焰哥哥。
阿月回来了,尉迟焰走时带走了那张红盖头,他说下次同嫁衣一起带来。
我早已没了心思吃那糖葫芦。
尉迟焰走后,仿佛带走了什么,我心里空落落的。
晚上我又做了奇怪的梦,梦里尉迟焰和钟离郁满身鲜血,被困于敌军陷阱。
而我穿着火红的嫁衣,在这城池失守之日嫁给了敌国太子。
断断续续梦了一夜,醒来后往事如云,逐一在脑海里回放。
7
原来,我同钟离郁青梅竹马不假,同他两情相悦,相知相许不假,可和我有婚约的却是尉迟焰。
三年前,北境失守。
先帝无能,城池失守,他却怕镇北侯有逆反之心,在尉迟焰带军前去支援途中设陷。
镇北侯率领的十万将士还未到边境,便被扣上了叛军的名号。
彼时,钟离郁还是那不起眼的七皇子。
北境七座城池失守,我同钟离郁守着最后一座城等待援军。
而尉迟焰带领的援军,全部身陨于北境郊外。
先帝先是给十万援军扣上叛军名号,在事先放眼线通知敌军设下陷阱。
我和钟离郁最终没能等来援军,而是奄奄一息的尉迟焰和北朝太子。
这最后一战,寡不敌众,城池自然失守。
北境八座城,十万将士无一生还。
就剩了尉迟焰钟离郁我们三人。
尉迟焰和钟离郁被挂于城墙上,而我,则穿着嫁衣,踏着十万孤魂,嫁与了北朝太子宇文良翰。
新婚当日,我服下软骨散,骗过宇文良翰,偷偷往军营饭菜里下了药。
我带着奄奄一息的钟离郁和尉迟焰逃离了北朝。
回至京城的路上,我们被北朝敌军派来的追兵追杀了一路,我们三人跌下悬崖。
再次醒来,我还是太傅庶女陆清和,钟离郁成了被牵着走的傀儡太子,而尉迟焰,则是那个背负骂名,一无是处的废人镇北侯。
再次见到尉迟焰是在十日后,此时,离我们成婚只有十日有余。
尉迟焰当真带着亲手绣的嫁衣和凤冠来寻我。
“娘子这回可要说到做到。”
我望着那红的刺眼的婚服没有说话。
我们都知道,这婚自然是成不了了。
朝中动荡不安,钟离郁派了尉迟焰去收复南疆失地。
八月中秋,南疆传来捷报。
钟离郁在宫中设家宴,特意传我进宫。
我前去赴宴,还未到御花园便被皇后传了去。
看着躺在软榻上的徐良穗,我恭恭敬敬的行礼。
她似是有意为难我,过了许久仍然并未叫我平身。
我自幼练功,这点罪倒是为难不到我。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才软塌塌的起身,“清和妹妹这是来了多久了,也不唤我一声。”
我笑意盈盈,“皇后娘娘身有不适,臣女不敢妄自打扰。”
她特意遣散了宫女和嬷嬷,扶着我的手慢慢朝御花园走。
“我们姐妹二人多久没见了?”
“要不是今日阿郁特意设宴,我怕是等你成了婚都见不着你。”
“还好阿郁怕我闷的慌,今日特意设宴为我解闷。”
看来钟离郁对徐良穗也是独宠,毕竟敢直呼圣上其名的人不多,而他特允她唤他阿郁,还专门为她设宴,看来长姐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也是无法实现了。
8
到了御花园,徐良穗特意停在湖心亭,说赏月,当配上这一池碧莲才好。
我默默陪在其后,宴席就在前面不远处。
隔着不远,我便瞧见了钟离郁牵着长姐的手在调笑。
认识他这样长些时日了,才发现曾经装作深情至一的人,原来真的深情起来,是这般模样。
心中隐隐作痛,我瞥过头,还是没能躲开钟离郁望过来的那一眼。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朝这亭子走来。
眼看他的身影越来越近,我的心越来越慌。
说不爱,说能坦然面对他把我赐给尉迟焰那是不能的。
前些时日的强硬伪装如今早已不复存在。
眼看着眼泪决堤,我的手被紧紧一捏。
而后,我被徐良穗拽着,以推她入水的姿势一起跌入这湖中。
我不会水,虽然八月并不是严冬,但这湖水却令人寒心。
我被侍卫捞起来时正瞧见钟离郁抱着浑身湿透的徐良穗,神情是那样慌张,“快传太医。”
这声怒吼,想也知道我今夜并不能安然走出这皇宫。
长姐早已来到我身边,她拽我跪下求钟离郁息怒。
我知道,今夜这一行,必然殃及到了太傅府。
可钟离郁并未理睬我们,而是一脸焦急的抱着徐良穗往凤仪宫走。
徐良穗流产了。
她抱着钟离郁说是我推她入水害她流产。她说她要让我陪她皇长子的命。
钟离郁皱着眉头安抚着她,转身赐了我五十大板。
长姐替我求情,“皇上,岁岁自幼同我一起长大,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钟离郁甩手砸了手中的药碗,“来人,静贵妃冲撞皇后,将其禁足三月。”
然后他转身看向了我,眼中似有怒火燃烧。
“镇北侯夫人恶意杀害皇子,念其镇北侯有功的份上,免其死罪,先将镇北侯夫人押入慎刑司。”
我不是第一次来慎刑司。
我最后一次见阿娘便是在这里。
那时我只有三岁,也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了奄奄一息的钟离郁。
隔了十四年,阿娘用命护着的我还是踏进了曾经她受刑的慎刑司。
我被人押着扔进慎刑司,可没有人对我用刑。
我在草垫上昏睡了一夜。
湿透的衣衫在夜里散发着寒气,模模糊糊见我又梦见了钟离郁,那个总是宠着我的钟离郁。
第二日值守的侍卫送来了两个干馒头。
浑浑噩噩中,我听见他们在说,徐丞相和尉迟焰勾结外党谋反,已经打到京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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