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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1章 姐姐,我叫姜酒

  我死后,妹妹顶替了我的婚约,嫁给了我的未婚夫。

  她是遗失的真千金,而我是鸠占鹊巢十八载的假千金。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祝福。

  而我成为了亡灵,跟在他们的身后。

  1

  姜酒是十八岁出现的,出现在我生日那天。

  她出现后,我从独生女变成了姐姐。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瘦弱的人。

  手臂上累累伤痕,淤青的嘴角,额头包裹着一圈肮脏的纱布。

  她怯生生地看向我,她又喊我,“姐姐。”

  我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示好。

  冷漠让她无所适从。

  她挪到我旁边,又一次和我说了她的名字。

  “姐姐,我叫姜酒。”

  她的双手在破旧的衣服两侧搅动。

  我撇了她一眼,带她去房间换了件衣服。

  多年的形体训练和饮食控制,让我的身体瘦到符合当下病态审美。

  可我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我才知道她到底有多瘦。

  空荡荡的连衣裙下是她茫然的神色,以及对城市生活的艳羡。

  我不知出于什么冲动,抚摸了她杂乱打结的头发。

  “我叫姜茶,以后我可以叫我姐姐。”

  这是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2

  我又被惩罚了。

  我想不起来理由,被罚在客厅跪了一夜。

  跪到麻木,跪到膝盖红肿。

  半夜姜酒从我的房间探出一个头,小心翼翼挪到我身边。

  “姐姐,我陪你。”

  我淡漠地瞥了她一眼。

  她害怕地缩了下身子。

  “滚回去睡觉。”

  姜酒听话又不听话。

  才回到家中没两天的她,竟然来到我的身边一直陪着我。

  “姐姐不要生气,我马上走。”

  她坐了一夜,我跪了一夜。

  第二天这人昏迷在我怀里。

  笨蛋。

  3

  姜酒的学习成绩不错,我们收到了同一份录取通知书。

  我在琴房一遍又一遍地弹奏我不喜欢的钢琴,学习没有用处的社交礼仪。

  这些姜酒都不用学。

  父母眼中,姜酒好似不存在。

  姜家只有我一个女儿。

  他们更多的精力在我身上。

  姜酒在这个世界上格格不入。

  但她存在在我生命的每一个角落里。

  我原以为她会怨恨我,然而事实相反。

  她很喜欢我。

  比如大学时执拗地和我报考同一个专业,参加我在的学生会,加入我的社团。

  我是人群中耀眼的一个,她默默无闻蜷缩在她的角落,崇拜地望着我。

  直到如今。

  4

  姜家和谢家的婚礼很盛大。

  我和谢宁的婚约自我死后,婚约落到了姜酒身上。

  她顶替我成为了谢宁的新娘。

  高台前她白色婚纱曳地,庄重地说出:“我愿意。”

  我一时间神色恍惚。

  我蜷缩在角落,长风从我的身体穿过。

  在宾客的祝福中一切都结束了。

  我眼睁睁看见谢宁挽住她的手,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好似在为这一场婚礼高兴。

  “这场婚礼不是姜茶和谢宁吗,怎么成了姜酒?”

  我听到了众人的讨论。

  我父母的神色有点怪异,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另一个我从小认识的叔叔说,“我国外刚回来不知道,一直是这丫头啊,我看着她长大的,他们青梅竹马好着呢,诶不过这丫头什么时候改名了。”

  他们说这话时,姜酒敬茶正好走到了这桌。

  谢宁揽着她的腰,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端着和我一般恬静的笑容,“多谢各位叔叔来参加我的婚礼。”

  那个只知道蜷缩在我身后的女孩子长大了。

  她按照我的样子生长,活成了我的模样。

  安静温柔,带着世人对女性的一切要求存活。

  看见这一幕我应该高兴的。

  毕竟我以前总认为她天真又愚蠢。

  可我的心脏好似被揪紧一般,压抑地难以呼吸。

  “酒酒……”

  还在敬酒的人好似听到了我的话。

  她猛然转头,对着我的方向。

  连宾客都被她怪异的行为触动。

  还好只是一瞬。

  她重新扬起笑脸,跟着谢宁一起敬酒。

  5

  我跟在她的身后,我看见谢宁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而我的手只能穿过她的身躯。

  我们相隔遥遥生死的距离。

  可我仍记得她掌心的温热。

  她刚回来时瘦骨嶙峋。

  我第一次触碰到她的手是在一个雷雨夜。

  她的房间在装修,可明明别墅里有这么多的房间,她却在那个夜晚抱着枕头敲响了我房间的门。

  “姐姐,我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睡?”她的声音很小,像雨落,轻而沉。

  她真可悲。

  在我面前低着头,小心翼翼征求我的意见。

  “打雷了,我……有点害怕。”

  我的视线穿过走廊尽头,窗外电闪雷鸣。

  我对她的胆小嗤之以鼻,身体却诚实地让开。

  我是看不起她的,我知道。

  她弱小,她怯懦,带着一切我不喜欢的品质。

  纵然我知道,这是因为她的家庭导致。

  ——那个原本该属于我的家庭。

  可我还是看不起她。

  我总觉得如果换成我,我觉得不会把人生过成这幅德行。

  她从我身边走过时,我闻到了栀子花香。

  和我的沐浴露一样的香味。

  我向来不喜欢这个味道,我总觉得太重了,今日竟莫名其妙觉得不错。

  我关上房门,她刚走两步,屋外忽地风雨大作。

  闪电划破天际,好巧不巧我的房间落地窗前的帘子还未拉上。

  乍然明亮的光照地她的脸色苍白。

  接着是迟来的雷声。

  她的身躯开始颤抖,她的枕头掉在地上,轻微声响被雷声掩盖。

  我一点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走动她面前。

  她抬头,漂亮的狐狸眼蒙上一层水光。

  “姐姐……”

  她呼唤我。

  我没听清,皱着眉弯腰。

  “什么?”

  “姐姐我……对不起。”

  她的眼泪忽然大颗大颗往下掉。

  我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别哭了。”

  我不会安慰人,只能机械地替她擦去眼泪。

  在我的安慰下,她哭得越来越伤心。

  我抬手,想抚摸她的头发,她却猛然抱头蹲在地上。

  “不要……不要打我!我会听话的。”

  我一怔。

  一股冲动让我蹲下身,拥抱住她。

  “不要怕,酒酒,不要怕。”

  没有人去拉上那一扇帘笼,闪电在世界中明灭。

  当天夜里她发了烧。

  姜酒蜷缩在床的边缘,将自己团成一团。

  我叹了口气,为她盖好被子。

  雷雨停的很迟,我微微打开了阳台门。

  冷风灌入吹起我的鬓发。

  我在桌前抽了根女士香烟。

  我并不喜欢这种纤细的烟,烟便是烟,偏偏要加上女士两字。

  设计的香烟被女人夹在两指之间,烟雾缭绕地更能夺取男人的心。

  啧。

  我并不喜欢,可是没什么办法。

  我的房间每日都有人来打扫,所有的秘密无所遁形。

  我不能拥有姜家大小姐不该拥有的东西。

  包括一盒正常的烟。

  我仍记得我十六岁,写过一小段的日记,将薄薄的纸张塞入一本并不常用的书籍。

  第二日,我的母亲质问我这是什么。

  还好我的日记没有记录太多。

  只有一段朦胧的情诗。

  不写给谁,是写给我自己的。

  可惜父母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逼问我,长鞭落在我的背后,我目光涣散地望着虚空。

  我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事后母亲来到房间安慰我,为我上最好的药。

  药是顶好的,真真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母亲坐在我的床边,“茶茶,你是要嫁去谢家的,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爸爸妈妈这都是为你好。”

  我点头,柔顺地笑:“我知道的,妈妈。”

  我想逃离。

  我活在掌控中,为了一个男人。

  我rì日夜夜幻想着成年日,能够离开这一道牢笼。

  那时候我和谢宁还没有订婚,我们也没有婚约,因为他高高在上,而我什么也不是。

  谢宁是我要讨好的对象,我存活的全部意义就是成为谢太太。

  高一一年的时间,谢宁的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

  他知道我是属于他的,对我有一种强势的占有欲,不允许我交友,不允许我亲近任何人。

  他可以风流,我必须守身如玉。

  可谁让两家的条件差太大。

  我接受这一切,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我的人生没有半点起伏。

  直到十八岁那年,姜酒出现。

  手中烟燃到最后,点点星火明灭。

  我用力将还未熄灭的香烟按在手臂上。

  先是布料燃烧的气息,再之后是火光擦上肉tǐ的难闻的味道。

  这让我有些沉迷。

  我神色恍惚进了房间,为姜酒盖被子时看见了她手臂上的伤口。

  我叹了口气。

  绝望与窒息包裹着我们。

  我掖好被角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我精致完美,唇角带着半永久的笑。

  而我脱掉碍事的睡裙。

  平日衣物遮掩下的身躯密密麻麻爬满细长的疤痕。

  和我的脸一点都不一样。

  肮脏丑陋,构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我。

  我找到被我藏的很好的小刀片,用棉布包裹,握在掌心。

  再然后……

  我挤压手臂上长的伤痕再抚去血珠。

  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可是我忍不住。

  直到夜半,我才整理好一切,回到床边。

  姜酒的眉头紧锁,半个身子悬空,被子落在地上。

  白色的被子上有点点红。

  我没有看见。

  我将她摆正,抚平她的眉头。

  蠢货。

  我唾弃。

  6

  我们大学在同一个寝室。

  当然,我们和谢宁也是一所学校。

  我才不愿意承认她是我的妹妹。

  土包子,没见识,还笨。

  这段时间,网络上真假千金的小说很多。

  同学们课间在讨论。

  我的余光看见姜酒在人群的外围,认真倾听。

  她不敢参与讨论,只会嘀嘀咕咕。

  “才不是呢,姐妹肯定会好好相处。”

  同学都没听见,只有我听见了。

  我压不住上扬的唇角,愉悦在胸腔震荡。

  恰逢上课铃响,众人散开。

  我总是挺直腰背,势必将每一件事情做好,这在摸鱼的同学中是如此格格不入。

  姜酒学着我的模样,认真听了两节她最讨厌的线性代数,趴在窗边昏昏欲睡。

  秋日的暖阳落在她身上,我在心中无奈叹了口气,将我的外套披在她肩头。

  这么睡觉容易着凉。

  很幸运,这节课没有叫到她回答问题,我将她压在胳膊下的书本抽出,她一边流着口水一遍呼呼大睡,还无意识地吐了个泡泡。

  我拿出手机记录下姜酒这幅蠢样,还没看照片,就心虚地将其扔入保密库。

  下节课这教室是空的。

  我觉得这样也不错。

  我拿出课本,做着老师并未布置的课后习题,姜酒在身边睡着。

  我以为故事会一直平静下去。

  直到那一天。

  7

  我和谢宁订婚在十八岁,姜酒那时候还是个瘦地脱型的小姑娘,出现在我们的婚礼上没人会注意。

  大三这年,姜酒说社团有活动,会迟点回来。

  可今日,已经十点四十二分了,姜酒还没回来。

  我连睡裙都没换出了门,顺着她告知我的地点杀了过去。

  空荡荡的包厢里没有人。

  我跌坐在地上,迷茫地看向面前的灯光璀璨。

  我顺着包厢一点点寻找她存在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

  我打算放弃前忽地在角落里看见了一条我眼熟的红绳。

  那是我给谢宁的。

  红绳内侧还有两人姓氏的缩写。

  我知道姜酒去哪了。

  我轻车熟路来到谢宁的别墅。

  我听到了佣人的声音。

  “姜小姐这是怎么了?”

  “需不需要叫医生?”

  我抛下那些无端的猜测,停留在谢宁房间门口,面无表情地扣响房门。

  没有人理我。

  我再一次扣门,房门里传出一声男性低哑的声音。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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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7 17: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