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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1981至1982,3
一九八二年二月十八日
早晨起床后,我就念着去找乐兮,有三个月没见她了,心里不免有些惦记。这次来省城汇审决算,前后工作三天时间,直到昨天才算结束。来成都的第一天,我已听说乐兮回家探亲去了,我记得上次分别时她说过此事,而我也对她说过,如果来成都见不到她,我定要去她家乡找她。这几天我虽因工作不能走开,但心里总是想着此事。
八点钟左右,我去车站买了车票,乘客车去了距成都不远的那座城市——嘉州,那是一个山水秀美的地方,沈乐兮的家乡就在那里。我抵达嘉州时已是上午十点半钟,下车以后,我便想着去找乐兮告诉我的那条街道。我顺着大街走了一段,就找个人问了下路,那人告诉我说:“再走一段往左拐弯,有条小街便是。”我向他谢过,就往那个方向走去。沈乐兮家住在一个公司里面,我想去到那条街后再问下路。
没过多久,我就走到那条小街,我走了一段,开始注意想要找的门牌号码,但毕竟对这儿不太熟悉,觉得还是问一下好。这时我看见有三个女子正站在我前面说话,我就朝着她们走去。嘿!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与乐兮竟那样有缘,这实在是太凑巧了,在我前面的三个女子中,有一个女孩竟是乐兮,我已十分清楚的认出了她。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大大的眼睛,中长短发,肤色显得白净了些;她上身穿件带点花的素色棉袄,下着青蓝长裤,看上去很朴素大方,并且略显几分秀雅。见到了她,我高兴极了,我非常激动的向她走近叫她名字。听见有人叫她,她转过头来,当她发现站在她面前的竟是我时,她是那样意外的惊喜,她很兴奋的叫我一声,就对身边的女友道:“哎,我有点事,得先走了。”随后她就招呼了我,和她一道去了她家。
原来沈乐兮家就在附近,我们没走多远就已到了。我进她家后见到了她的母亲和妹妹,乐兮很热情的向她妈妈介绍了我,我也礼貌的叫了伯母。接着乐兮就请我坐下,她沏了杯热茶放我面前,然后高兴的和我说话。乐兮的妈妈站在旁边,见我们聊着,她没有说话,我看得出她脾气很好、很贤惠,她是一位善良的母亲。我和乐兮聊了很久,我们聊得很开心,有三个月没见面了,这次相见,彼此的心情都很激动。乐兮依然对我很好,她还是那么温存,那么体贴,那么真切地关爱着我,我看得出,她总是在充当姐姐的角色,而我却不知说什么好,我心里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乐兮告诉我,她还要几天才回蓉上班,下次也许在成都见面。她问我能否多玩两天,她愿陪我去看大佛,我说以前我已看过,我下午还得赶回雅州,不过这次能见到她,我已感到非常满足。
大约十二点半,我向乐兮及她母亲辞行,我说明日赶早上班,所以今日必须回去。沈乐兮说她送送我,我们就一道出了她家。咱俩上了大街,很缓慢地向前行走,我和乐兮挨得很近,使我再次感受到了这位女子的那份柔情,我觉得心里真很爱她。
乐兮送我走了很远,咱俩边走边说着话,她总是那么热情洋溢,那么真挚的在对待我,使我真不想就离开她。但我还是克制了自己,我知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最后还是向她辞别。我说还会给她写信,相信见面还有时机。乐兮深情地注望着我,目送着我离她远去。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十日
开了三天会,今天总算松口气了,这次全省财政、农业的联合会议在奉节召开,到今天上午才算结束,预计明天启程,乘上水客轮先去重庆,然后坐火车返回成都。
此行我的最大愿望,就是想见见我那位女友,已经分别了许久的乐兮。自从今年八月在成都与她见过后,至今又有近三个月没有见她,这次来省里开会,我知道她一定会来,我打心里感到高兴。但头一天我来奉节没看到她,听何老师讲:“乐兮她有事情,要过两天她才能来。”我只有深感遗憾了。然后会议开到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乐兮终于来了,她看见我只是笑笑,于是就在后排空位坐了下来,听省厅领导作会议总结。
快到十二点时,会就散了,我招呼乐兮、何老师去吃午饭,于是我们去了餐厅。我们坐下后,我问乐兮道:“很久没有见您,怎么今天你才来呢?”乐兮微笑道:“我有工作要忙,抽不开身,所以也就晚些到了。”我凝视她,却又听见何老师道:“嗯,我们一起上班,她的事多,所以没能和我一道;不过开会也不打紧,内容我会向她转达。”我笑了笑,说很高兴又见乐兮,接着大家闲聊了会,就见饭菜已上齐了,于是我们开始就餐。过了一阵,我就私下对乐兮道:“哎,下午没会,咱俩可去县城瞧瞧?”乐兮笑了笑,表示愿意陪我。
吃过午饭,大家就自由组合各处溜达,我和乐兮出了餐厅,约她同往白帝城去,乐兮亦知那是古迹,颇有名气,于是即刻点头答应。就这样,我便和她一道去了。我们走了一段路后,就远远看见白帝庙了,那里地势略高一些,我们上了几个台阶,就去到了大庙门前。我抬头仰望,见庙门上方有个横匾,上书“白帝庙”三个大字,再看庙宇虽已陈旧,但还完整,多少有点文化氛围。沈乐兮道:“咱俩进去瞧瞧,不知可有什么内容。”我点点头,于是我们朝里走去。
这个庙宇面积不大,我们在里面走了一圈,就把里面简单的陈设浏览了一遍。在那里我最感兴趣的是刘备托孤的石刻和雕塑,当我看到这时,就对乐兮讲起了三国,我讲到了刘备伐吴,兵败‘白帝’的那段历史,讲得津津有味。乐兮没有读过三国,但她仍说三国演义是部好书,她更认为文物古迹值得留存,若能投资加以维护,必对旅游非常有益。
我们游览白帝城后便又顺着来路返回,我很高兴今天看到了这个古迹,我对乐兮道:“奉节这地虽然不大,但有白帝城这样的名胜也很难得,我还记得李白有诗写过此地,可见白帝城古已有名。”乐兮笑了笑,已知道是哪一首诗,她说《早发白帝城》写得极好,其诗意境优美,她亦喜欢。我点点头,流露出了赞赏的神情。我和乐兮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进了县城,我们在城里溜达了会,便又一道回了宾馆。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十一日
早饭后,我们回寝室收拾了行李,就准备前往江边乘船。临行时,县里给每个同志送了些脐橙和蜜柚,大家打点完毕,就一道去了奉节码头。九点钟左右,下游的轮船开了上来,我们在江边等了一会,就见客轮靠近岸边。
大家陆续上船以后,带队的同志就领我们去了船舱。我们坐的是三等舱位,是省里的同志昨日提前预定的船票,大家分散去了五、六个船舱,我与乐兮、何老师也就相约走到了一起。三等舱在客轮上是较普通的,里面安有上下铺位,床靠两旁,中有走道,每舱可乘住十几个人。我们进舱后就选定了各自的床位,我和乐兮选了上铺,都在右旁,我俩的床位正好相临。不一会儿,船就开了,它开始向上游缓缓驶去,逆水行舟,速度也慢,听说去重庆要走两三天水路,大家早有了思想准备。
我简单地整理了铺位,就下来在舱里走动;何老师在下铺,乐兮便去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两人高兴的在那儿闲聊。我听她们聊了一会,便想要去舱外看看。我出了船舱,顺着船舷向船尾走去,边走边观赏大江的风光,看着湍急的江流滚滚东去,心中充满了怡然之感。我到了船尾,凭栏远眺,这时我发现奉节码头已离我们越来越远,再看瞿塘峡口那座高高耸立的山峰,却已是显得异常的飘渺。
我在船尾看了一会,觉得有些凉意,于是便又回到舱里。乐兮与何老师仍在闲聊,她手里拿着个刚剥开的蜜柚,见我进来,就微笑着和我招呼,然后她就搬开蜜柚递一块给我。何老师也招呼我坐,我就在乐兮对面坐了下来。我们一起聊了几句,吃了蜜柚,就见隔壁舱里的小冯走了进来,我请他坐下,然后就去我的铺上取了脐橙招待大家。大家边吃,边又说些玩笑的话,我看得出乐兮非常开心,她总是那么活泼开朗,而她这种奔放的性格,也正是我最喜欢的。大家又说了会话,然后就散开了,乐兮与何老师去了舱外,她们说去看看江景,而我却拿了英语书和小冯去了隔壁的船舱。
隔壁舱里有位老师懂得英语,我知道他是财政厅的,就去和他打了招呼。他五十开外,对人和蔼,让人感觉平易近人。见我拿着英语书,他就知晓我的来意。他很乐意与我交流,我们谈论有关英语基础知识,我觉得他很有水平。他很有一点学者气质,我打心里对他敬佩。
快十二点时,船上就通知吃午饭了,我回舱里把书放好,就约乐兮去了餐厅。午餐是配好的盒饭,每人一份,我和乐兮排队买饭,没排多久,就把盒饭购到手里。乐兮为何老师购了一份,她对我说:“人太多了,我让何老师去占餐位。”我们端着盒饭在餐厅转悠,没走几步,就见何老师占了餐位,她就坐在靠窗的地方,于是我们走了过去。何老师见我们来了,就起身招呼,乐兮便把她的盒饭递给了她。然后乐兮先坐下来,她正想用餐,忽然看见我还站着,这才发现没有凳子。于是她就帮我找凳,正好瞧见近旁餐桌空出一根,就去为我拉了过来。我有些愧意,却很感激,待她坐好以后,我才挨她坐了下来。我们开始一起进餐,边又说笑,此时我是真很开心。因为我又明显感到,沈乐兮她总顾着我,她始终对我非常关爱。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十二日
上午九点左右,隔壁小冯拿了纸牌来找我们,他说感到有点无聊,想约我们打一会儿牌。何老师说就在她的铺位上打,于是乐兮、何老师、小冯和我,就凑到一起开始玩牌。大家玩了一会,乐兮就去她的铺上取了脐橙请我们吃,奉节的脐橙很甜、很可口,我一下就吃掉两个,乐兮见我爱吃,又把切开的一个给我一半,然后大家继续玩牌。大约十点半左右,何老师说不想玩了,于是大家就此结束,小冯回他舱里去了。
乐兮约我去舱外走走,我答应了,于是我们出了船舱。轮船仍在继续前行,因是逆水而上,速度自然有些缓慢。我与乐兮走了几步,就在船边停下步来,我们倚着船舷闲聊,一边观赏大江风光。乐兮还是那么热情,那么温存地对我关爱;她始终笑着,那么的美,使我感觉她就是位最好的姐姐。可是面对漂亮的乐兮,我又岂愿做小弟呢?我内心对她有种倾慕,有种眷恋,只盼今生与她结缘;我就想和她做个情侣,真想大胆向她表白。然而我没敢,太单纯,我实在就是那么胆怯。
我们谈了许多,彼此感觉都很快乐,当我说到去重庆后与她分手,我要去看望建院的二姨,并看望在渝的老同学时,我看得出,乐兮还是有遗憾的,她本想过让我和她一道回蓉,到重庆后同买火车票的,可最终她还是只能惋惜;毕竟千里迢迢,来渝不易,为此她便随了我意。但她却仍说:“相信我们后会有期。”
我们在船边又聊了会便回到舱里,然后上了各自的铺位,因都在上铺,两床相连,我和她就背靠床头相对坐着。我们闲聊了一会,乐兮便说想看看书,我正好有本《殷夫诗集》,就从包里取了出来。我对她说:“这书我在重庆买的,我很喜欢,其中许多写得不错。”乐兮对此颇感兴趣,她接过后翻阅了会,便就和我探讨起来。
她例举了一首新诗,并说其中蕴含哲理,她说写诗要抽象思维,那样的诗会更有深意。而我却说了另一层观点,说写诗更需形象思维,若能捕捉形象的词汇,必能写出优美的意境。乐兮赞同我的观点,不过我认为她也在理,倘若把两者结合起来,巧妙的运用,那样的创作则更完美。我们就诗歌的理论问题探讨了一会,我就让她读那本书,没有再去打扰她了。
下午快吃饭时,乐兮把书还给了我,她说那诗集确很不错,她已读过,往后有机会可多交流。我接过诗集把它放好,心里高兴,觉得与她更是投缘。她就是那么秀外慧中,那么值得我去深爱,能与这样的女子邂遘,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真的,我又暗忖:“我确很爱她,我爱乐兮,我会把她珍藏在心底。”我深深凝视她的眼睛,见她笑着,内心又涌起蜜甜的感觉。后来我们聊了几句,就相约一道去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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