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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爱情见鬼去
“姓名。”
“郎禹欣。”
“年龄。”
“25。”
“家庭住址。”
“合欢大街101号。”
“具体点儿。”
“警察同志,我知道我错了,我不理智,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郎禹欣双手合十表情诚恳地哀求着看起来好像刚从学校毕业的稚嫩小民警。事情弄得并不是很大,小民警好像也有别的事情要去做,于是瞥她一眼可怜相,作式子地问道,“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郎禹欣立正站好老实回答,“不应该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故意诬陷别人的灯箱挡路。”
“不要避重就轻。”
抹泪,她倍感委屈,“不应该砸坏人家的灯箱。可是,我不是因为失恋了吗,不然我才不会乱抽风的!”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破坏别人私有财产,事实就摆在这里了,你应该向人家道歉赔偿。”民警同志指指地上面目全非的灯箱,“人家说了,精神赔偿不要,给个灯箱制作费就行,四百。”
“四百?”盯着地上被自己杀害的灯箱,郎禹欣后悔得后脑勺的筋都疼,“警察同志,能不能等我找人来赔?”
“身上没带够钱?”
边掏手机,她边回答,“不是,我是要打电话叫那个挨千刀的王八蛋殷漾来赔,要不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甩我,我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听她这话,赔偿款的事好像变得有些渺茫,一直站在民警身后不说话的小店主凑上来,“我们可没时间等,急着去订做新灯箱呢。”
郎禹欣抬眼瞄他一眼,是个长相很精明的南方人,他真是着急去做灯箱吗,他是怕挨千刀的殷漾不会来给这个前任擦屁股吧!也是,手都分了,谁还有那个义务!但郎禹欣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她被甩,她还要破财!
郎禹欣无视那店主的话,执意要给殷漾打电话,但是民警一点都不支持她这个弱者,他俊眉微皱望着郎禹欣,有些催促地说,“你还是先赔钱给人家,以后再找你男朋友要赔偿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手机里面又是忙音,全世界好像都跟殷漾站在一边似的,没一个是帮她的,就连初夏的凉风都没一阵儿是往她这里吹的。无奈,手心已经冒出一层细汗的郎禹欣只好挂断了电话,然后从自己钱包里恋恋不舍抽出四张大红票交上去,今天刚发的工资就那么奉献给别人了……自己还真是无私的好青年。
事情终于了结了,围观的人群作鸟兽散,民警也起着看起来很飒的摩托匆匆离开,于是木头人一样的郎禹欣也终于抬腿迈开了回家的步子,不过活这么大,她第一回体会到了举步维艰的滋味。
心里不爽,行动起来自然不便。再次掏出手机,她又给殷漾打去电话,不过还是忙音。
“XXX,肯定是在跟那个无耻的小狐狸精卿卿我我!一对儿贱人!”心疼得厉害,细说是为了三年的恋情玩儿完了,还是为了刚进兜又被掏走的四百块钱,她自己也是脑子晕晕地想不清楚。回头望向小店门口那具还没被清理掉的灯箱尸体,郎禹欣越看越觉得那是被她用包抡死的殷漾,好不容易,那一张煤黑般的脸上挤出个扭曲的笑容,不过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四百块,就当送给某人的丧葬费吧。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毒——”
“我再毒也没那王八蛋毒!呸,我怎么能把自己跟他那种烂人放到一起比较!得了,不提烦事儿了。妮子,出来陪我吃饭,我刚发了工资!”
“那个,禹欣啊,吃饭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妈现在在家,你也知道她前两天给我下门禁了……不过别急,再等一个小时,她就出门了,我也能出门了!”
“哼!”推门进去宰人不眨眼的开封菜,郎禹欣闷了一天的无奈加憋屈全在空调的吹拂下释放了出来,说话的底气一下都十足十足的,“钱妮儿,二十五了还这么听你妈的话,丢人不?!以后在外面甭说你跟我认识,挂了!”
靠门的一桌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带着米老鼠帽子的小男孩睁圆两只眼睛望向桌对面表情有丝怪异的男人,“爸爸,听妈妈的话是一件丢人的事吗?比在幼儿园尿裤裤还丢人?”
“……”唐俊卓想回答儿子说“这事要分情况而论”,但是想到他还小解释起来会麻烦,便递张面巾纸过来说,“不是,听妈妈的话是对的。”
“唉,也不知道妈妈现在在做什么。”叹息过后,唐小天继续吃起已经消灭掉大半的月亮型汉堡,而点餐台前买了三人份食物的郎禹欣正好端着盘子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小嘴巴张开不知道该怎么合上了,真是没有想到刚才大声讲电话的人竟然是自己幼儿园的老师!
虽然只在幼儿园呆了一个礼拜,但是记性超好的唐小天已经将全幼儿园的小朋友跟老师都记住了,特别是郎禹欣,因为今天下午自己班没有午间餐水果就是拜她所赐。听说她并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她只是在消灭自己班小朋友的午间餐水果时,一个不小心地也把他们班的给捎带了。
此时眼睛里只有怒火团团在燃烧的郎禹欣自然没有发现有个跟自己同单位的幼儿园小朋友正在注视自己,她有些困难地端着大摞食物躲进一个小小的角落,然后马上开始了堪称变态的发泄——一巴掌将汉堡拍扁,三个摞在一起往嘴里塞。这般另类,原因为何?原来时间紧迫,吃完汉堡她还要去超市里面捏方便面。
偌大的餐厅,客人那么多,郎禹欣的魅力不可能只吸引到小朋友的注意,小朋友的爸爸的目光她也成功抓住了,还抓得紧紧的。
用不知洗没洗过的手拍汉堡包,呛出的可乐黏在下巴上好几滴,吃完鸡翅吮吸做了BLINGBLING指甲的手指头……唐俊卓终于忍不住干呕了下,浑身汗毛竖起来,赶紧转头再也不去看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关于她长个什么样子,就让它成为历史之谜算了。
两首歌的功夫,郎禹欣面前的三人份的食物彻底被消灭干净,胃部弧度已经有望超越胸部的她肆无忌惮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转头望向大落地窗,她这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马路对面,一辆宝蓝色轿车不知道为什么停在那里不动,被迫也停下的车子已经在它后面排成一小队,隔着厚实的玻璃郎禹欣都能听到外面焦急司机的喇叭声。
片刻后,宝蓝色车子的主人从车里走了出来,没有打伞,瞬间白色衬衫就变成了几乎透明状,郎禹欣的视力不错,隔着条马路也能把人家的身材看个一清二楚。有点肌肉纠结感觉的男人快步走到车子前,非常厌恶地将一只白色塑料袋从雨刷上取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虽然事实上看不到表情,但是可以从他动作上揣摩出来,那不是一般的厌恶,非常非常的。郎禹欣肯定地判断出那个男人有洁癖,而且还不轻。
目光随着他进去车里,她很意外地在副驾驶座上看到了熟悉的一抹金黄,车里的那个小孩穿的是她们幼儿园学生的制服,不过没待她定睛看清楚孩子的模样,宝蓝色轿车已经启动朝北驶去了。
交通恢复了顺畅,有人心里反而更加堵了。现在这种状况,不堵她就不是人了,确切地说,就不是女人了。
下周末,她二十五岁的生日,之前还像朋友们炫耀自己不会成为剩女的……她就纳闷了,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邪乎!
嗡。震动两下,郎禹欣放在桌上的手机收到条短信,来自钱妮。
“欣欣啊,我这就出来找你啦,别生我气呀!下礼拜过生日,我给你买两份儿生日礼物!”
礼物,这俩字真刺眼。今年提前收了个“剩女”的大帽子,她别的礼物什么都没心情收了!他令堂的,把盛汉堡的盒子当做殷漾那个王八蛋,一通乱撕,可郎禹欣还是没能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第二天顶着两只熊猫眼来上班,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禹欣,怎么啦,这两只眼睛搞得什么新妆术?”
“没睡好。”
“最近天越来越热了,睡觉确实不太舒服。”说着,同事从兜里摸出两张电影票递过来,“你下礼拜生日,这票给你和你男朋友约会使吧。”
坐在自己位子上手一推,郎禹欣特别认真地望着好心同事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殷漾他怕是……”悲痛欲绝的眼神,“他快不行了,我们没工夫再约会,今年我也不过生日了。”
殷漾快不行了?!
出来混,光有工作能力是不行的,人际关系网也要发达。好心同事从郎禹欣这里听说了此事后,中午吃饭的当儿就给自己老公打了电话去,她老公听说后有把这事当做茶余饭后的小八卦告诉了隔壁科室的女科员,女科员知道后又网络共享给自己一个很要好的网友,网友也不是独享主义成员,马上就说给了自己爸妈听,身为居委会委员的网友爸妈得知这一消息马上就运用到了工作上,就在同老同事们一起制作防御艾滋病宣传栏时,他们又把这事讲了起来,于是同为居委会委员的殷漾妈震惊了,差点儿当场厥过去。等气喘匀了,五十出头的她立即一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家。
进门,殷漾刚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母子两人撞个满怀,殷妈妈站稳脚后立马情绪激动地质问他,“你真得病了?”
一头雾水,殷漾冲着他妈傻笑,“什么病啊。”
“什么病?我都不好意思说!”这要是自己孩子是个本分人,她也就不担心了,可从小到大殷漾就跟他爸一德行,风流得要命,声音还没变的时候就跟同班小女孩眉来眼去了。“殷漾,我丑话可先说到前面了,你自己怎么祸害你自己都成,别把人家禹欣给害了!”
更摸不着头脑了,“妈,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还装!”殷妈妈痛心疾首,巴掌拍得门框梆梆作响,“你是不是得了艾滋病了?”
三秒寂静后,殷漾跟火山突然爆发似的大声哄笑起来,眼泪都快溜出来了。“妈,你从哪里听来的啊?”
“你先说你是不是得病了?”
殷漾无奈,伸出三只手指头指天,“绝对没有!我相当的健康!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了吧。”
殷漾妈不确定,“真的没有?”
“真没有!你怎么可以不相信你儿子呢!”
“反正无风不起浪。”
“说不定是谁故意陷害我呢。”
“我从居委会听来的,难道你得罪了那些叔叔阿姨?”
“那肯定没有。”
“行了,没得病就好。这事可别给禹欣说,让人家担心就不好了。”
郎禹欣……自己老妈再次提到这个名字,殷漾眉峰挑动了一下,“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出去了啊。”
离开家,殷漾骑着摩托直奔跟朋友合开的特色饭馆。
今天下午郎禹欣也休班,中午为了照顾一个孩子没来得及吃饭,昨天又破了财,于是她也不顾会不会遇上自己不想看见的人坐车来到几个朋友合开的饭馆。
推门进去,钱妮在,她就是饭馆多个股东之一。
“禹欣,来找我?”
“NO,来蹭饭。”
“成,随便点,咱们馆子可比开封菜好吃又营养!”
起身坐到郎禹欣身边,钱妮纳闷地小声问她,“你来这儿也不怕遇见他啊。”
“为了蹭饭不惜一切。”
“口号很响亮嘛!不过我可担心你万一见到殷漾冲动了,会拿滚烫的鸡蛋汤泼他。”
郎禹欣挑眉,“你心疼?”
“疼个P,我是怕你再被警察叔叔问话!”
“放心放心,我要是再见他一定会非常非常冷静的。我出糗的样子不是谁都能看的!”话罢就见钱妮伸出了左手小拇指指向了大门外。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殷漾推门进来,发现店里有个眼熟到没法再眼熟的客人后一脸尴尬。
“怎么着,不认识了啊?”负了好姐妹的滚蛋出现了,钱妮怎么可能闭嘴一句话不说。
“……妮子。”
“还认识我啊,我以为你脑袋出毛病了呢,竟然提分手!今天大伙都在这里,你倒是说说,我们欣欣哪里不好了?”
“妮子,这种事……”
“哪种事儿啊?”
像鹌鹑一样坐在边上,这样的角色让郎禹欣自己感觉有些可怜,她还不是那种弱到要自己朋友来出头的女人。“行了,妮子,别说他了。”脏了你的嘴。
“看看,殷漾,都到这个时候了,禹欣还护着你呢,你自己摸摸良心,还在不在啊!”
“……”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殷漾感觉自己的肺要涨坏了。伸手拉起郎禹欣的胳膊,拽着她大步流星地冲出饭店。
下午太阳够毒的,郎禹欣眯着眼睛望向殷漾,“怀念军训的感觉了?”
“别贫。咱俩分手的事你怎么到处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这事儿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对你来说不光彩啊,劈腿,还是劈个大学在校生。殷漾啊,听说跟学生谈恋爱很花钱呢。”
“这你甭管。”
“成,我不管,你殷大爷有的是钱。先给我四百,哦,不对,五百五。”
不解,“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分手赔偿啊。我本来想给你要个十来万的,毕竟咱们俩在一起快三年了,不过我理智地思考了一番,跟你度过的这些时间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钱,我这人就是实成,该多钱多钱,赶紧拿来吧,五百五。”郎禹欣肚子里面的词儿多得是,根本用不着实话实说,再说了,她也不会将自己昨天的糗事告诉眼前这个烂人的。
怎么说都是自己劈腿,心里多少对她保存着些愧疚,殷漾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五百块钱递过去,“没五十的,六百。”
接过钱,郎禹欣高深莫测地凝视他好几秒,那小眼神看得殷漾心里直打颤。
又过几秒,郎禹欣终于不再盯着他看了,她从口袋里面掏出五十块钱,当着从殷漾身后走过来的路人面塞给他,笑得格外妩媚道,“长得帅,身材好,体力足,服务周到,收费还便宜,下次有机会还捧你的场儿!”
路人惊讶又好奇地回头多瞅了殷漾好几眼,好像真见到了传说中的鸭子似的。下意识的闪躲,他这回真是糗到家了。而郎禹欣却甚是得意,哼着小曲转身就往店里钻。
大太阳下,殷漾看看已远的路人背影,又望向前方郎禹欣的背影,哀叹一声后将她叫住,“禹欣,我们谁都不欠谁了吧。”
没回头,没驻足,郎禹欣给他个点头的背影。
分手快乐吧……
分手后向人家要以前送过的的东西,这种事郎禹欣作为鄙视,其次的就是,分手后却还保留人家以前送给你的东西。
周末在家收拾屋子,郎禹欣把殷漾前三年送给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整理了出来,一边抹汗一边呆滞地盯着什么类型礼物都有的四个大箱子,心里面又泛酸了。平心而论,殷漾是个大方的男人,依着箱子开始了分手后的第一场回忆,郎禹欣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放不下他的,她做不到潇洒的分手快乐。
床头的手机突兀地响了,郎禹欣被铃声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
“喂,妮子,什么事?”
“在家干嘛呢,出来玩吧。”
“我在收拾殷漾以前送我的东西,准备丢了。”
“丢了?别啊!扔了可惜,拿去夜市卖了吧!”
确实,丢了不如卖了。自己的工资就那么几个子儿,为人也不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骨气人儿,所以华灯初上时分,郎禹欣跟钱妮儿兜着一大摊出现在了A大学校门口的夜市上。
“怎么没人来买呢?愁得我都肚子疼了,你先自己看会儿,我去厕所了。”
啃着从临摊买来的老玉米,郎禹欣挥挥手示意她快去快回。钱妮才离开,就有一个从A大出来的大学男生靠了上来。
“美女,这些游戏光盘怎么卖?”
抬头看向嘴唇上长着一抹黑胡子的男生,她咬字不清地回答,“给钱就卖。”
男生乐了,“真的啊,五毛钱两张也卖?”
“成啊,你好意思吗?”她咽了嘴里的老玉米,看向男生身边的娇小女生,“姑娘啊,你想要点儿什么?”
女学生正准备蹲下来好好淘一番,身后缓缓驶来的车却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去。郎禹欣的目光也跟着投过去,宝蓝色的车子有些眼熟,但她贵人忘事快,就是想不起从哪里见过了。
宝蓝色车里的人将车窗放下来,探出头,郎禹欣这才发现靓车配得不光是美女。
“唐教授。”
女生恭恭敬敬的称呼出口后,郎禹欣惊讶,没想到A大竟然有皮相这么好的教授,他还以为大学教授都是满脸褶子的老头儿呢。“那个教授,你想买点儿什么?”
被称作唐教授的男人抬眼看了下郎禹欣,礼貌微笑,“不需要。”然后转头跟那个女生说了一些带有某种专业术语的话,不过说着话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百无聊赖地从郎禹欣的地摊上扫了一眼,只见当他看到一叠看起来有些年岁的镜头纸时,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好像见到猎物的雄鹰。
师生谈话结束后,女生拉着男生一起跑回了学校,摊子前只剩下了坐在车里的教授。郎禹欣虽然不着急卖那些游戏光盘,但是潜意识里面还是把车里的人当做了驱赶自己客人的蚊香,闷头继续啃老玉米。
“那叠镜头纸,多钱?”
没想到刚说不需要的教授竟然看上了自己摊上的东西,还是她认为最不会有人要的那一件。当初殷漾拿来送她的时候,她就千百个嫌弃,自己又不是摄影爱好者,要那玩意根本没用,不过殷漾可告诉过她,这个牌子的镜头纸是已经绝版的,听说还是配着某款昂贵相机一起出厂的。
照葫芦画瓢,郎禹欣腾出拿老玉米的一只手将镜头纸递向车里的人,“教授可识货,绝版的。”
“多钱。”他并没打算接过东西来瞧。
“一百?”她根本就不懂,抱着试着要价的心态喊的,心想,要是他不要,她可以拿上添一句“逗你玩”。
不过让她省心的是,这位教授竟然二话不说伸手就递过来一张红色大票。“套个袋子。”她抓过煮玉米的手把镜头纸表皮都抓湿了。
“没问题。”正准备接钱给教授装镜头纸,耳朵尖尖的郎禹欣竟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撇头一望,脸色剧变,她竟然忘记了殷漾新交的小狐狸精就是A大的学生了!眼看一对人手挽手的就要朝这边走过来,郎禹欣脑袋嗡地一响,风驰电掣地跨过自己的摊子打开宝蓝色车子的车门钻了进去。
后视镜里面的一双细长眼睛不解地盯着自己,郎禹欣脸上的表情像哭又像笑,“教授,我就坐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细长眼睛不再盯着她,而是随着她紧张的视线望向车外,一对年轻的恋人牵手走过,女的是大三的学生,曾经上过他的课,男的看起来稍大两岁,长得还不错。唐俊卓好像明白了一些状况。
殷漾跟他的小狐狸精走远后,郎禹欣终于松了口气,两只手也才渐渐地放松,这时候她低头一看,好好的镜头纸已经被她捏着褶皱丛生。不好意思地冲着后视镜窘迫一笑,她将被自己虐待过的镜头纸递向前面座位上的人,“教授啊,现在你还要吗?”
唐俊卓见那副尊容的东西怎么会再要,可是绝版啊,视摄影为第二人生的他怎么不会懂得“将就”二字。“要。”
“那,你拿着吧,不要钱了。”
眉峰一挑,他却没多说什么,“谢谢。”
“我该谢谢你才是。”如果没有这车,那么有人就会见到她在这里一个人默默地哀伤着处理感情衍生品了,确切地说是上一段感情的。
“那么……”唐俊卓扭头指了下她另一只手上的老玉米,“能不能把它拿出去。”他的车里从来没有放进来过食物,就算唐小天都不敢。
不好意思地笑笑,郎禹欣赶紧打开车门,“我也该出来了。”
礼貌地冲车外的人点头,唐俊卓简单道别后便开车离开。
望着某一对已远的身影,又朝宝蓝色车子开走的方向望去,郎禹欣内心百感交集地端起手里的老玉米,何以解忧,唯有玉米啊。
三天游击战后,郎禹欣跟钱妮把那堆“废品”全部处理了,一共卖了小千数块钱,意料之外。
点着票子郎禹欣露出张苦大仇深的脸说,“头回遇上有钱不知道该怎么花的事儿。”
“你还有不知道怎么花钱的时候?”
确实,郎禹欣这种败家孩子怎么会不知道怎么花钱,现在的这种江郎才尽状态无非是因为没有心情。
“要不,我们下馆子去吧。”
“不成,这种钱没有朋友帮着消费的,你要自己花干净才有意义!”钱妮不赞成,理由相当充分,“花得一分不剩了,咱就跟过去拜拜了!向前看,大把的帅哥哥都在哀求你瞅他们一眼呢!”
“那……”从自己心底最深处翻出了少女时代的梦想一件,郎禹欣询问,“我拿着钱去拍一套华丽写真怎么样?就当自己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
“好主意!不过你要拍什么样的写真?布很少的,还是咱们小时候拍得那种涂着红嘴唇,眉心点着小红点儿的艺术照?”
“废话!”
这人啊,遇不上事儿的时候特别迟钝,感觉不出来身边有朋友的幸福,一旦你变得可怜兮兮了,你才会变敏感,感觉到有朋友的欣慰。最近几天除了上班就是跟钱妮腻在一起玩儿,心情明朗持久度明显提高,她想起不愉快事情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可是老天有时候就是喜欢恶搞,比如郎禹欣生日当天,她竟然出门不到十分钟就遇上了劈腿男殷漾,光遇见这个挨千刀的就算了,他右手竟然还牵着那只A大的小狐狸精。
当殷漾也发现她朝她这里看过来的时候,郎禹欣赶紧把头转向别的地方。唉,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假装陌生人确实是正确的选择,不过就算他配合,也不见得两人开外的其他人会消停。
郎禹欣没想到,连殷漾都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江李明月竟会挑衅似的主动上前跟郎禹欣打招呼。
“你是禹欣姐姐吧,我之前在殷漾这里见过你的照片。”
“……”这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相认发生的太突然了。郎禹欣嘴角抽搐几下,看起来勉强像是在笑。
“你好,禹欣姐姐,我叫江李明月。”
白皙的小手伸过来,郎禹欣低头看了看,恶毒地把它想象成了无骨凤爪,真不知道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片子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
尽力保持着良好形象,郎禹欣礼貌性地捏住那只小手的手指尖一握,“名字很个性。”
“谢谢。”
感情经历算得上是相当丰富的殷漾也没遇上过这种情况,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他明白不能再让这俩人呆在一起,半秒钟都是危险。
“出去啊,不耽误你时间了。”
“嗯。”郎禹欣应声,心想,你厥什么尾巴拉什么屎,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怕我会甩开面子跟这只小狐狸精在大庭广众下撕扯起来吗?我呸,我凭什么为了你做那种掉价的事儿!再说了,姐姐我今天生日,根本就犯不着为了这点破事不开心!
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是郎禹欣真是那种胸襟纳百川的人吗?她不是,一般女人都不是!此时此刻她已经默默修改了今日的行程,影楼不着急去,先去小酒馆喝两杯更有必要!
挪脚准备离开,可不知死活的小狐狸精竟然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这么一句,“禹欣姐姐,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吧,上一回殷漾帮你复印身份证的时候我不小心瞄到的,祝你生日快乐哦!还有呀,你看起来可比身份证上的年龄年轻呢。”
上次殷漾给自己复印身份证的时候……郎禹欣暗地掰指头一算,那可是三个月前的事了,这么说三个月前这俩人就勾搭到一起了——她现在真是快忍不住了,原来减肥不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面对贱人不发飙才是最具挑战性的!
“小月,来车了,你还想不想去买书了?”一时间摸不透这小丫头是故意还是神经粗,殷漾变得有些恼火。江李明月听得出来,好在她没几分大小姐脾气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买。”
“那就赶紧去车站。”
两人临走,殷漾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郎禹欣一眼,她的脸色并没多少变化,不过依认识五年恋爱三年的经验来猜,她现在的心情肯定烂到某种程度了。
确实,如果他们晚走一分钟或者那个小狐狸精再多说半句话,郎禹欣保不定自己会不会当街砍人。不过最令人火大的事不是在他们面对面的时候发生的,而是在殷漾离开半小时后,当她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一家小酒馆自斟自饮的时候,一条殷漾的短信发到她的手机上。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招你不高兴的。今天你过生日别因为这些小事心里难受,生日快乐,希望你以后每天都顺顺利利快快乐乐。”
就那么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拿着手机,半响不言语不动弹的郎禹欣最后竟挤下了一滴眼泪。她平时很少哭,除非喝大了耍酒疯,而此时桌上的几瓶小啤酒根本不可能把她灌醉。
脑袋里像是幻灯片一样把自己跟殷漾的三年一张张放完,眼泪滴了一桌角,三瓶子啤酒一滴不剩喝干净,郎禹欣起身付钱拍拍屁股离开。晃晃悠悠去影楼的路上,她又改了自己的计划。
她要拍写真,不要旗袍那种!要拍就拍比基尼!她现在就是想疯狂!就算摄影师是个大老爷们,她也要拍!害羞,跟爱情一起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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