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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凶手是他!
绿蚁的衣裳都被脱了下来,身体裸露在空气中,往日姣好的身材,曾经令多少人妒羡,纤细柔韧的腰肢被多少人赞叹,今日却全部呈显人前,被一双黧黑皴裂的手随意拨弄,被一些不同的刀轻易解剖。
仵作在验尸。义庄内,费维端坐在一把简陋的椅子上,邢梓夕站在老仵作的旁边,都在等待着老仵作的验尸结果。还有一个人也在,让费维不明所以,却也只能尽力招待。
“小侯爷怎么来这儿了?这腌臜地方,哪里是小侯爷待得的。”费维恭恭敬敬的教人再搬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请上官渊坐。
上官渊摇摇手,笑眯眯拒绝了椅子,只站立在邢梓夕侧后,邢梓夕只要稍微向后退一步就能撞在他身上。看起来,他似乎也颇希望邢梓夕在不经意的时候退那么一步。
邢梓夕没注意上官渊在做什么只是皱着眉,紧紧盯着老仵作的动作,看着绿蚁尸身的情况。
绿蚁腹部那一道巨大的伤口让人不难想象她到底死于什么原因。绿蚁身上其实没有什么伤,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就是腹部一道长长的伤口,被人胡乱的缝上了,针脚歪七扭八。伤口边缘的皮肤并不平整,还带着粗糙的毛茬,到底七月末的天气,并不凉爽,放置一夜到现在已有些腐烂的痕迹,但并不能掩住曾经的红肿。
老仵作拿着剪刀,小心的剪开伤口缝线,将之抽出来放在一边。邢梓夕忙将缝线用一个小纸袋子给装好,妥帖的放在费维旁边的小桌子上。当邢梓夕做这些的时候,上官渊就跟在邢梓夕身后,像个陀螺一样只随着邢梓夕转悠。邢梓夕好几次差点撞着上官渊,最后忍无可忍,还是狠狠踩了他脚一下,才让上官渊多少收敛了点。
伤口被拨开,露出腹部脏器,已经都是黑褐色的了,失去了曾经的活力,再不能维持生命运转。老仵作伸出双手在里面探了探,又将伤口扒开得更大些,果然发现问题。老仵作摇头叹气,又取了胃出来单独解剖,用银针和药在里头试了试。
邢梓夕望着老仵作,看着他重新将胃放回去,又用细密的针脚将伤口缝合,再用白布将绿蚁的尸体盖上。邢梓夕知道,老仵作这是已经验好了。
“费公,小邢。”老仵作到底年纪大了,忙碌了一上午,精力不济,脸上现出疲态来。却还是一板一眼的向费维行礼,禀告验尸结果。
邢梓夕直接搬了费维替上官渊准备的椅子,让老仵作坐下。
老仵作也不客气,他是累得狠了,让他继续站着他也站不住:“死者亡故时间在昨夜戌时,一刻到三刻之间。死因是失血过多。她腹部伤口应是昨日下午造成,但具体时间无法判断。有人将她迷昏过去,又用了麻醉,摘取了她的子宫,之后草草缝合,只用草木灰止血。因手术时死者在麻醉状态,所以并无挣扎。此外,死者身上没有其他至伤至死的伤口,也并无中毒情况。”
当听到绿蚁的子宫被摘除的时候,邢梓夕的眼睛瞬间瞪起来,不可置信,竟然有人这样残忍的对待一位女子。她双拳紧握,狠狠用力克制自己,才能让自己不立时发作,暴怒。她合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以说话:“费公,昨日下午荣华班里都说绿蚁在家,并未见她外出。如果当时绿蚁已经被带走做了手术,则荣华班证词不对。这件事里恐怕有蹊跷。”
费维站起身,走到邢梓夕旁边拍拍她肩膀,安慰:“你只管放手查就是,我好歹也是京兆尹,总还有些能为。”
“多谢费公。”邢梓夕感激。
“你只管放手查!”还有一个人不甘示弱的插入进来,上官渊摇着折扇,骄傲得像一只孔雀,“我好歹也是圣人亲封的逸乐侯,这长安城里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可没几个!”
邢梓夕瞪了上官渊一眼,直接走出义庄。上官渊紧跟在她身后,竟然粘着她不放。
邢梓夕也不知道上官渊这倒底是什么毛病。
昨夜在天水郡公府待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再没见什么情况,邢梓夕才回家洗漱换了衣裳。幸好邢梓夕从小打熬的身体底子,武艺是父亲亲授,八九岁上就总被父亲带着巡街办案,才熬得住一夜未眠。
上官渊看起来就不行了,呵欠连天的,眼底青黑,连走路都恨不得睡过去的样子,偏偏不知怎么的,自己直接到了京兆府衙找邢梓夕,一大早就缠着人不放。哪怕邢梓夕说她要去看仵作验尸,小侯爷也兴致勃勃的跟了过来。
邢梓夕倒是向费维求救过,奈何费维只能拍着她肩膀,告诉她爱莫能助。谁让这位小侯爷的纨绔全京城都出了名呢?费维还安慰邢梓夕,说逸乐侯虽然纨绔风流,却并不会仗势欺人,大约也就是缠人一些磨人一些,别的倒也不会有了,只要忍耐忍耐就好。
于是,邢梓夕这一日,身边就多了个大型跟宠,无赖型的。索性,邢梓夕也放开了,只当上官渊是空气就是。
从亦庄出来,邢梓夕没回衙,而是去了勾栏荣华班的帐子。汪辛仁一直带着人在那儿守着,不教人破坏现场。
“小邢捕快,不去吃午饭?”上官渊看邢梓夕不知疲惫似的,完全没有要休息一下的意思。
“刚看完验尸,你吃得下?”邢梓夕反问。
上官渊眨眨眼,似乎对邢梓夕这话有点不明所以。
邢梓夕倒是眯了眼,歪着头,斜挑上去观察上官渊,目光灼灼:“小侯爷当真大胆,验尸那等血淋淋的腌臜腐臭,小侯爷竟然都看惯了似的,满不在乎。”
上官渊嘻嘻笑着,点头:“我自然厉害!小邢捕快不用佩服我!”
邢梓夕冷笑,转身,不再理睬上官渊。
荣华班的帐子里,昨夜汪辛仁是带人搜过一圈的,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邢梓夕倒是觉得,既然尸体倒在这里,就算不是自己来的也肯定是被人带来的,肯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邢梓夕站在帐子正中,绿蚁倒地的位置,向四周望了一圈。上官渊要踏进帐子,被她以碍事为由拒绝了,只让他在帐子口站着。
绿蚁的身子斜对着帐子口,当时上官渊站在绿蚁面前,位于东北的方位。东边摆着的是几张妆台,妆台前都有椅子。上官渊昨天站着的位置侧后就是离帐子口最近的椅子。绿蚁的脚对着的是西南方向。南边靠西的角落里放着几口箱子,按照班主的说法,一口箱子放衣裳,一口箱子放乐器,还有一口是放杂耍用具的。不过衣裳通常带到帐子里之后便会用架子和衣撑挂起来,所以放衣裳的箱子是空的。挂衣裳的架子衣撑摆在正对帐子口的方向,此时满满的衣裳挂着,连点缝隙都没有,糊得严严实实的。还有与妆台相对的正西,放着的是一张桌子,也不知道本来是做什么用的,上头胡乱堆着卸下来的头饰,换下来的衣裳,还有一套茶具,茶壶里的茶被喝了一半,已经凉透了。
邢梓夕迈步,逆着绿蚁倒下的方向,蹲在地上,一边观察地上的痕迹,一边向西南的方向挪动。就在距离绿蚁尸体脚部不远的地方,邢梓夕果然看见了一个脚印。因是土地,这些日子又不曾下雨,干燥得很。班子里纵每日打扫,地上也不免仍有灰尘,因此脚印到底还是留下了。虽然帐子里来来往往的脚印多,但这一个却还是引起邢梓夕的注意,只因这一个略微发潮,并不是有血迹,而是似乎沾了水,所以比别的脚印都更要明显一些。沿着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串脚印从西南那边过来。脚印虚浮,踉踉跄跄,虽然重,痕迹却乱,不甚完整,还有拖沓的痕迹。这脚印明显是女子的,鞋底的花纹也与绿蚁的一致。
站起身,两步走到西南,仔仔细细的检查地面和周围的痕迹。那是挂起来的衣裳与放衣裳的空箱子交界的地方。再看过去,箱子底下的地面灰土果然比别的要厚一些,因之前被什么洇湿了,便凝成一块一块的。掀开箱子,箱子里并不是真的像班主说的彻底空的,而是有一件衣裳。是粉红色的薄纱外披,因一直在箱子里放着,上头潮气还没完全散。邢梓夕拿起衣服,凑在鼻子前嗅了嗅,又用手捻了捻,忽然勃然变色。
“你胡说!你在的时候,她还活着!”邢梓夕丢下薄纱外披,赶前几步到了上官渊面前,揪起上官渊的领子,恶狠狠质问。
上官渊注视着邢梓夕,任由她揪着自己,两相对视,最终叹气:“不错,我进来的时候,她还活着。”
邢梓夕狠狠推开上官渊,从腰间解下镣铐,直接给上官渊套上:“小侯爷,走吧!咱们回衙门好好审审,这件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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