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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池鱼之殃2
我站在恒的身后看着他,这番话是他极其想要当面说给赵德润听的,但没有半句是为他自己开脱的,其实他只是想让赵德润听了能宽心。
无奈他们兄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知道,恒也知道。
但我明知恒在难过,也不愿说些自私的话去宽慰恒,对于男儿之间的兄弟之义,他们自有他们的坚持与对错。
恒又转头来谢我救了赵德润,我抚了抚衣袖,也装作不在意道,“谢什么,若不是你的七哥,我未必会救。”
不想这话又触动了恒,他黯然叹了口气,独自往楼上去。我跟在他身后,见他和衣躺下,轻声道,“若是累了,就好好歇一歇。”
他招手让我坐下,将头靠在我腿上,满眼睁着疲惫,却没有入睡的勇气,熬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大哥……他疯了。初听人来报时,我还不信,待到第二次来报时我才赶去。到时,大哥正坐在东宫的围墙上,那墙有两人那般高,不知他是怎么上去的。我在下面喊他,喊他太子,他不应我,转口唤他大哥,他才低头看我,却只是冲我笑,笑过依旧仰头望天,就像孩提坐在水边似的,两脚一抬一踢、一抬一踢,脚上一只鞋已不知哪去了。我叫人找梯子上去接他,他却把人从梯子上推了下去。那个人摔在了地上,摔得吐血了,他竟然拍手在笑……从前他连饭菜里的虫子都要小心藏起,仅是为了让庖厨免于责骂……如今,他看着别人的不幸,却只是发笑,那笑声凄仓而空落……他贴身的太监告诉我,三天前,父皇又召大哥进宫训斥了他,他回东宫后,便开始抽搐发汗,白日不醒,晚上不睡,渴了就喝屋檐下水缸里的水,饿了,抓着什么都吃……他是为四叔伤心,伤心的把自己给逼疯了……后来,父皇来了,大哥见父皇害怕,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坐在高处,只想往后面逃,结果从墙上摔了下来,所幸有人接住了他。父皇到他跟前,他便跪在地上磕头……磕的前额都是血,还在磕。
父皇终究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他从来没有对大哥那样失望过……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谁错了,大哥为了四叔没有错,父皇为了朝局也没有错,为何终究是这样的结局?”
恒的泪掉在了我的手背上,那冰凉的点滴是掘自心底的悲伤,他又道,“大哥,自幼天赋异禀,诗书、章句自来过目不忘。先帝还在时,十分喜爱他,时常让他留在宫中陪八哥德芳一起读书,还说他少年老成,宗室子弟莫能追赶。那时……父皇也是疼爱他的,亲自教他骑马、御射,常说他最像自己……”。
恒断断续续又说起从前的事,他是从小看着赵元佐被帝宠爱的背影长大的,他常说自己在众皇子里不算出众,可他却满心为有那样同母所出的大哥而骄傲,那是他在这世上已然可怜的温存之中能够默默汲取的仰仗。提起这样一个人,他会有发自内心的依赖。但回忆越是快乐,现实就越是痛苦,他要用这些痛苦来填补自己的愧疚,就像自我鞭笞那般。
我默默的抚着他的鬓发,他的痛苦就在我的眼前,而我不能帮,也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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